作者：AF1赛事组

作者：charname（文艺渣的本愿队）

1. 使徒号，袭来！

“敌袭！！————”

罗宾一个翻身，从吊床上荡了下来。舱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是噩梦吗？”他呢喃着，伸手去够墙上的外套。指尖刚刚碰触到那件浸满油蜡的亚麻制品，年轻的海员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一把抓住固定在舱壁上的粗绳，随即就被船身猛烈的震荡狠狠抛向半空。

“近失弹，是在测距！”“船长，快下命令吧！”舰桥上一片混乱。

“左舵15。”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交叉着双手，垫在下巴上。“炮门半开，装实心弹。炮术长，自由射击。”

一阵令人屏息的安静过后，“以赛号”射出了一轮稀稀拉拉的炮击。

“命中敌舰，未造成伤害！”二副攥着单筒镜，从桅杆顶端的篮子里探出半个身子向下大喊。

船长思索了一会儿，“左舵30。”他说。

“您……真的要打吗？”大副颤抖着问道。“那可是’使徒号’，三级战列舰，在太平洋上根本是无敌的啊！”

“跑不过了。”船长说，“看它的吃水和风帆。它是有备而来的！”

“我们能不能投……”大副艰难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我们值得一条战列舰来追杀吗？”

“我们当然不值，可’那个秘密’值！”船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快去传令！顺便，把’那个小子’叫过来。”

罗宾跟着一名水手走上舰桥，有些手足无措。虽然来到这艘船上已经两个月了，可他还是经常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来了吗，贵族小子。”

“我不是什么贵族……”

“是吗？”船长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单边眼镜的反光下藏着的表情意味深长。“看来我们的加布里埃拉阁下可不这么想。”

一股热血涌上罗宾的胸口，他几乎是吼叫着：“他不是我的父亲！我只有母亲！”

“他当然不是。你俩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但是……”船长轻蔑地笑了一下，“一个私生子可不值得战列舰来追，即使是假的私生子。”

“听着，不管为什么，既然’阁下’想要你的命，保住它或许能给他添点堵。”船长示意他看向船的一侧，那里有艘小小的救生艇。“你坐那个下去，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活下来。当然，”他耸耸肩，“也许是我们这边跑掉也不一定，就看上帝的旨意了。”

“以赛号”又向“使徒”开火了，这次距离更近。破坏船帆专用的链弹旋转着飞向空中。这个距离几乎不可能射失——

“打中了！”罗宾听到瞭望台上的人在呼喊。“**战列舰，他们没帆了！”

船体转过一个角度。罗宾刚刚跑到小艇边上，正在犹豫还要不要上去。

忽然，水手们的欢呼声静了下来。

罗宾扭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手足冰凉。

战列舰如墙般伫立的舷壁上，数百个黑漆漆的方孔此刻已全数打开，像无数怪兽的眼睛一样俯视着“以赛号”的甲板。

2. 陌生的天花板

烈火。

巨响。

碎裂。

海水。

黑暗。

“妈妈！”罗宾一下子坐起身。胸口和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再度摔倒在床上。青年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圆形屋顶。是——草做的？

一位少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这是怎样的天使？她头上戴着鲜艳的花环，腰间围着一条柔软的绿色草裙。身上也穿着花环，遮盖在胸前的椰子壳上。裸露出的肌肤像小麦一样，让罗宾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如同溪流般清澈荡漾。

少女看到罗宾醒了要起来，忙过来扶着他。她说：

“@#%#￥……￥%&@#￥%#@￥%@#￥%？”

罗宾：“……”

“￥%#&&（*#%￥%……？”

尝试了好一阵子，少女忽然指着自己的嘴，“啊啊？”

罗宾一怔，少女又接着指向自己的耳朵，晃晃头，笨拙地比划着什么。

青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摇摇头，说：“不是！（西语）”

“噗直？”

罗宾尝试了他会的和不会的好几种语言——船员们教他的那么几句——直到口干舌燥。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做痛苦状，少女忙端来木碗，喂他喝水。

“罗宾。”喝下一大口清水后，他指着自己说。

“罗……诺？”

“罗宾。”

终于发了一次接近的音以后，罗宾发自内心地鼓掌。少女高兴得转了一圈，欢呼雀跃。她停下来，指着自己说：

“佩姬。”

几天过去了。罗宾和佩姬的比划手法越来越熟练，语言却还是仅限于“是”和“不是”。吃完又一盘水果，

罗宾画了个十字感谢上帝的恩赐。佩姬看着他呆了片刻。

“怎么了，佩姬？”罗宾歪歪头，疑惑地问。

佩姬一下跳起来，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着。”她比划道。随即一溜小跑着奔了出去。

3. 佩姬的来日

第一天，想她。

第二天，想她。

第三天，水果吃完了。想她。

罗宾走出草屋。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有时会牵到伤处，并没有什么阻碍。他利落地爬上树，摘了几个不知名的果子，一边吃一边沿着山坡往高处走去。佩姬去哪儿了呢？

海边的山崖并不高，但有些陡峭，不太好攀爬。罗宾手足并用，没用多久便到达了山顶。

“上帝啊！”

他看到一幕奇景：这座山竟是环形的！整座山像是一条小型的山脉，包围着一片圆形的平坦土地。罗宾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远远的盆地中央似乎有人围绕着篝火。

青年小心地从树林里探出头。离得很近了，能看到人群身上的装束。他们穿得跟佩姬有些像，多半赤裸着或半赤裸着上身，围着草裙。有些男人身上搭着兽皮，似乎地位较高；他们大多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戴着面具，穿着红色的羽毛坎肩。应该是一位巫师，罗宾想道。不少海员用来吓人的故事里都有这种角色：野蛮，崇拜偶像，使用草药，喜欢活祭。

巫师大声呼喊着什么。他把手一挥，指向火堆边的一根木柱。上面绑着——

是佩姬！罗宾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大步冲了过去，挡在佩姬前面。好几个身材矮小的土著试图拦住他，却反被他撞倒在地。

“罗宾！”佩姬惊喜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她紧接着用土著语向四周喊道。几个作势欲扑的土著男子犹疑了一下，看向那位巫师。

“我告诉他们，你就是我说的白色神人。”佩姬欢快地说，流利的西班牙语从她唇间喷涌而出。“他们本来不信的，还说我得了癔症要来驱邪！”

巫师慢慢走了过来。即使是透过面具，罗宾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敌意。巫师拍拍手，一个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解开了佩姬身上的绳子。

巫师突然指着罗宾说着什么。佩姬与他争吵起来，很快那名青年也加入了争论。罗宾不安的看着他们，十分困惑。最后，巫师悻悻地看了罗宾一眼，转身离开了。

“上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宾喃喃自语道。

“用不着上帝，我就能解释了。”佩姬把手指放在他唇上，笑着说。

“Pele，我们的神。”她指着地面、环山：“这是祂的家。是祂赐予我说你们语言的力量。”

罗宾觉得这种说法十分亵渎。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我们的巫师说你是白色恶魔。可是传说中，像你一样又白又高的明明是神人啊？”少女有些困惑地说。“还好有我哥哥帮我说话。”

她转向那位土著青年：“我哥哥，Kamehameha。是’战神’的意思哦！”佩姬一手挽着哥哥一手挽着罗宾，开心极了。

4. 奇迹的价值是

佩姬的哥哥是一支部族的首领。他们给“白色神人”穿上红色和黄色羽毛编制的披肩、披风和头冠，用最好的烤猪肉和海龟肉来招待他。

“这件披风光是收集羽毛就用了两百年呢。”佩姬抚摸着罗宾身上的披风。“我们女人碰它一下就会被打死。”她吐吐舌头。

“那现在呢？”罗宾问。

“我哥哥已经把我送给你了。”佩姬轻轻靠在罗宾胸口。“你会打死我吗？”

罗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佩姬“打晕”过去。他喝着水，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由自言自语道：“上帝啊，我是在做梦吗？”

“你就是在做梦。”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

罗宾霍的站起来，钻出草屋。果然，巫师就在门外。可为什么他也会自己的语言？

“跟我来。”巫师说。

“你想做什么？”罗宾有些警惕。

“如果你想知道上帝的旨意，就跟着我。”说完，巫师转身就走，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

巫师住在一个山洞里。这处居所没有华而不实的兽皮和羽毛装饰，却摆着木桌、木椅，甚至还有一盏油灯。巫师坐下来，示意罗宾随便坐。

“可以说了吗？”

巫师看了看他，慢慢脱下自己的面具。

“上帝啊。”

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西方人的面孔。岁月给它带来不少沟壑，但也还有些许活力尚存。巫师咧嘴一笑。

“西班牙人。”

巫师来自靠近葡萄牙的一个小镇，当过铁匠学徒，十五岁那年做了水手。在一次海难中独自一人漂流到这个岛上，后来成为了前任首领的助手。

“这不是重点。那个女孩对你说了吧？这里的神什么的。”

“说过了。”罗宾自嘲地笑笑。“亏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是你——”

“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么……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巫师凝重地点点头。“他们明天就该带你去’圣地’了。但是，”他深吸一口气，“千万不要试图改变这里。”

罗宾更迷惑了。“你能说英语吗？”

巫师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里的神会让你学会一项技能。”他顿了顿，“只要是你学过一点，甚至只是听说过的技能，就能学会。炉火纯青。就像顶尖的大师那样。”

“佩姬从未在我这里学过西班牙语。她是跟你学的。”

罗宾哈哈大笑。如此荒唐。但是老人的脸色那么认真，让他不无尴尬地收住了笑声，并用几声干咳代替。

“那我倒要学点厉害的。”他说。

“到时候你就信了。”巫师说。“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听一下我的故事，再决定怎么去利用这件事。”

年轻的巫师为了感谢老酋长的救命之恩，决心带给他们先进的技术，让岛民得到更好的生活。他向神明许愿，学会了他能想到最有帮助的技能——炼铁。

“起初，有了铁器的我们砍伐树木、翻耕田地。”巫师眼中露出缅怀的神色。“粮食多起来了，打猎也变得容易。”

“但到了后来，战争发生了。本来用石块和棍棒的打斗变成了刀光剑影。死了很多人……”

巫师又说了很多。他从回忆中抬起头来：“我们外来者的知识超过这里太多了。要谨慎。”

“更何况，传说中如果许下了神也无法掌握的愿望，祂会发怒的。”

5. 人类制造的东西

罗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处的。他在附近停了下来，思考着巫师和他说的话。自己掌握着这么重大的事情吗？他想了很多。文明、战争、水磨、枪炮、战舰。应该怎么做呢？

一个人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去见过巫师了？”佩姬的哥哥说。“用不着那么惊讶，我可是他最好的学生。我甚至可以猜到他跟你说了什么——老一套，对吧？把知识藏起来不让人用？”酋长吐掉嘴里的草杆，“世界会变的。我看到你们带来的东西了。刀剑、火枪，很厉害的武器。”

“那都是杀人用的东西。”

“没错，你也不希望你们带着杀人的东西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只有长矛吧？”Kamehameha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想想佩姬。”

在这之后的很多天里，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两个。在佩姬的带领下，他们走遍整座岛屿，甚至驾着一种两艘连在一起的独木舟在海里随波逐流。

他决定了。虽然没学过怎么造船，但是罗宾觉得自己应该能学会。明天就去。他暗暗对自己说。

他们合力把船弄上海滩。佩姬拉着船头，忽然停下来惊叫。

“天哪！那是什么？”

罗宾扭头看去。一艘巨舰正转过远处的礁石。帆影高耸，旗帜飘扬。他的噩梦。

“使徒号！”他惊恐地摔倒在海水中。

使徒号放下了小艇，探险队与罗宾一样得到了隆重的接待。他们离开后，佩姬的哥哥找了过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相信他们。”罗宾忧心忡忡地说。

“我不会。”酋长言简意赅。“他们以为我听不懂，说，明天一早就来抢光我们，房子烧掉，男人女人都卖做奴隶。”

罗宾大吃一惊。“你准备怎么办？”

酋长没有回答。他咬破手指，在脸上画了一道血印。

6. 最后的献祭

第二天的清晨如约而至。水手们驾着小舟迫近海岸，却发现大批早已列队的土著正在严阵以待。

“打退他们了！”佩姬跑来告诉罗宾。

“那是他们人少。”罗宾说。水手的弯刀和火枪没有那么可怕，真正无法抵挡的是那艘战舰。要保护佩姬，只能靠神——

“我想到了！”罗宾跳起来。“快告诉我，仪式在哪里进行？”

他们到达“圣地”时，战场那边正好传来第一声巨响。罗宾的心猛的揪紧，加快了步伐。他努力不让自己回头去看，也拉着佩姬的手让她不要回望。

Pele女神的圣像是一块绕着白色粗绳的黑色岩石。

“把手放在上面。”佩姬祈祷了一会，说。

罗宾依言而行。

接触到石头粗糙表面的同时，他的时间似乎静止了，一个平静而悠远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你想学习什么呢，异乡人？”

罗宾颤抖了一下。

“你想学习什么呢，异乡人？”

罗宾鼓起勇气：“神啊，您能帮助你的子民打败敌人吗？”

“哎呀。”神明似乎叹了口气，用奇怪的语言说道：“我只是一个学习辅助AI而已，只能依据使用者大脑皮质的记忆回路进行合理展开……”

青年完全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神明在拒绝他。罗宾深深吸了口气。

“你想学习什么呢，异乡人？”

“数学。”

第二轮舰炮轰击之前，大地剧烈震颤起来。黑烟从环形山中央喷出，直冲天际。火山，喷发了。海啸席卷着海面上的一切，岩弹如雨般落在海水中。

7. 后记————

（80年后）

“所以，巫师爷爷，我们该怎么欢迎那个外来者呢？”继承了战神之名的少年问道。

“学习他们，打败他们。最后，融入他们。”罗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