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F1赛事组

作者：试车板凳T（观众）

一路上，大风猛烈地吹过去，积雪被扫得一干二净，只见寸草不生的土地，横陈在暮色里。

玛格丽特·塞萨尔站着摸了摸念珠，等平下心来再进去。有个高大的脸色红润的嬷嬷把她引进一个大房间，浮雕的花纹从墙上延伸下来，跟烛光汇聚成一个剪影。嬷嬷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嬷嬷，披着纸板样的黑衣，陷得很深的眼睛，向玛格丽特投去尖锐的一瞥，轻轻地念了句祝词，伸出手来。

玛格丽特稍微欠身，用嘴唇碰了碰嬷嬷的手。然后她简单地说了来意。

嬷嬷回答：“她不会客。”

小姐又说了一遍：“我带来了她丈夫的消息。”

嬷嬷凝神打量着她，由于没有表情叫那泛黄的肤色格外分明。小姐帽子下弯弓般的眉毛掩在鬈发的暗影里，皮肤白得耀眼。过了几分钟，嬷嬷用德语说了个词——“等着”，说完就出去了。

玛格丽特退回到扶手椅那里，用手轻轻摩娑椅背，在心里默默地计数，直到门外传来响动，有人拖着慢步在走。

门打开了，欧弗洛西妮·格里普斯走进了房间。

玛格丽特脸上出现了生动的表情，眼睛象猫儿的瞳仁那样睁大，她走上去，亲吻了对方的脸颊。她的朋友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抬起自己美丽的眼皮盯了玛格丽特一会，即刻低眼下去，那玫瑰花般的姑娘不见了，金褐色的长发被束紧包在头巾里，脸孔上落着淡灰色的阴影。

玛格丽特摘下手套，伸手扶住她的朋友，但对方只是砖头看着她。

“亲爱的，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为什么一声不吭？”

欧弗洛西妮继续看着她，眼睛虽然很明亮，但是深深地陷进去，叫人辨不清她的年龄。

“哎，亲爱的……”玛格丽特稍微低声说，“我赶了几天的路来到这里。”她朝关紧了的门望了望，搀着她的朋友来到靠近窗边的扶手椅旁，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凹室。

小姐环顾四周，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欧弗洛西妮，您听我说，我得到了允许，只要您愿意，今天就可以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她握住朋友的手，竭力地握紧，但是那双手带着水的凉气。于是，小姐稍微放开声音，“您记得吗？我们在那里跳舞，有时会看到先生们在通往回廊那里站着，谈起明媚阳光下的号角，流弹穿过枞树林，差点击中国王的面颊。”

欧弗洛西妮默不作声，继续任由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壁炉里淡淡的火光映照着她们彼此的眼睛。

“古尼拉伯爵打猎的队伍，你曾策马跑到前头，伸出一只手指着林子的深处，他们在后面都放慢了马儿的步伐。列队追随着您，放任那只漂亮的小鹿一直跑一直跑，叫猎人和猎犬都丢了脸。等到北风退去，我们再到那新的猎场去……”

她的朋友把手抽出来，打断了她的话，那个动作轻轻慢慢的，又把双手叠放起来，完全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然后，抬头望向玛格丽特，眼睛闪烁着，叫后者感到小小的压力，好像火焰燃烧了一点烫痕。

此时，玛格丽特本来想从手里把一个扁扁的金盒子塞过去，现在落了空，系着金盒子的黑色丝带滑落下来，她叹息着，换了个姿势，把它遮住。“我的孩子出生后，您来看她，带来那只织锦刺绣的匣子，教她把娃娃的小小衣服藏进去，做出好看的丝扣。”她在嘴唇上露出一些笑容，“现在她还在那里放上饼干糖果，还有一把小小的银质短剑，对，只有娃娃才能用的短剑。”

欧弗洛西妮的眼中闪过那样一种光彩，叫她的脸孔鲜艳起来，然而，她又突然朝门的方向看了看。

玛格丽特拍拍对方的手，“原来您也用过武器，喜欢带着武器好象个男孩子，您还记得对吧，就是象那样银质的短剑，可以垂挂在腰带上，有一天，那个绳扣松了……”她突然不说了。

欧弗洛西妮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一些，还没有消失，她凝望到朋友的目光深处。

“都过去了，亲爱的。”玛格丽特伸手碰到修女的手臂，凑近了些，“一路都是大雪覆盖。等再过几天，那些消息就会随着北风而来。我是赶在北风前来的。”

修女盯着她看。

“您的丈夫，和国王一起战死了，他们的旗帜上还写着，明察事业。等他的死讯从挪威传来，就再也不会允许您走出这里的门了。”玛格丽特抓住修女的手，“我去恳求了太后，今天您就能脱下这身外袍，我的马车就等在外面，三个仆人还有备用的马匹，一刻也不需要停留，直接回到您母亲的城堡去。”

有几个词语好像引起了什么变化，欧弗洛西妮眼中的光彩突然一亮就彻底消失了，她还是不做声，望向窗外，那里模模糊糊的。

“我来得太晚了，不知道他对您做了那些，对您受到的伤害……”

欧弗洛西妮微微颤抖了一下。

玛格丽特用另一只手，拿着金盒子的手，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捶在自己的身体上。“我的哥哥，我的丈夫，那些朋友，那些男人们，用谦逊的亲切的态度谈论这些事，却又视而不见……”

欧弗洛西妮反过来抓住了玛格丽特的手，浑身都起了轻轻的哆嗦。玛格丽特流下了眼泪。她们彼此的脸色都很苍白。就象好几年前的一天，在难得的闷热的下午，她们在植满树木的花园里，倾吐彼此的心事，因为天上阴霾密闭，而心中却又过于兴奋。

房间里一片沉寂，只有壁炉发出火苗的脆弱声响。

“放乐观些，亲爱的，我们已经顺利地安排了……”由于一直得不到回应，小姐有些急迫，追问了一句，声音提起来，“亲爱的，难道您都不愿意跟我说说话。”

“该怎么打招呼，就怎么打招呼。您是会打招呼的。” 门外忽然传来嬷嬷的声音，声音虽轻，却好像缝隙里吹来的北风，在玛格丽特的耳边猛然扫过。她愣了一下，又鼓起勇气，再次靠近欧弗洛西妮。“等一会儿……”她请求着。

但是，她的朋友不再颤抖了，放开了她的手，站起来，雕像似的向下望着她，从那本来闭紧的嘴唇里，说出一句“下一次吧”。然后就离开了。

如同那年春天，她们在菩提树圆圈的小室里玩，欧弗洛西妮轻快地一跳，忽然就从灯光里消失了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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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距离一瞬的年份还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