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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爱华文集

作者:老兵钟爱华

遥远星空 —— 乱侃《星》
2022-05-23


звезда,звезда,земля призывает, ответите!

(星,星,地球呼叫,请回答!)

星,总是出现在我们头顶的夜空,但却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正如深入敌后的侦察兵们,虽然我们可以通过无线电听到他们的声音,甚至与他们交谈,而我们之间却隔着那如生死界一般的战线。卡扎凯维奇的小说《星》2003年被莫斯科电影制片厂搬上银幕,今年内将在国内上映。本着一向对苏联(俄国)文化的兴趣,我提前买到了盗版的DVD和VCD,但是看过之后确是深深的失望。俄罗斯目前的经济条件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拿到与好莱坞影片相同的拍摄资金,而《星》的拍摄却要刻意营造一些自己力所不能及的特技场面,反而失去了一些传统苏联影片内涵,不免使人感到遗憾。失望之余,我又翻开了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五八年出版的小说《星》。 

苏联卫国战争爆发以后,无数作家投身战场,写下了许多文学作品,而这个时期的主要作品大多出自战前就已成名的作家,如A·托尔斯泰、列昂诺夫、爱伦堡等。而随着反法西斯战争的结束,一大批“前线一代”的作家登上文坛。作为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亲身经历过战争,能理解战争到底是什么,他们的写作就来源于自己亲身的经历,显得更加真实。 

小说写于一九四七年,作者卡扎凯维奇是“前线一代”的作家,在战争中做过侦察兵,因此他的小说很多都是描写战争中侦察兵生活的,而且大多来自于他服役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作战历程,比如长篇小说《奥得河上的春天》,比如中篇小说《星》。 

《星》的故事发生在1944年底前后(虽然书中没有交代时间背景,但是根据小说中描写的战局可以轻易判断出来),苏联红军某师在苏波边境地区追击德军。侦察排长特拉夫金中尉率领一个侦察小队越过德军防线,在敌后获取了德军党卫军“维京”装甲师已经被秘密调到苏军的前方,准备发动进攻的情报。情报被成功的汇报给师指挥部,但是特拉夫金小队在此后却再也没有和师里联络过。报务员卡佳,一个单恋着特拉夫金的年轻女兵则日夜守候在电报机旁呼叫着特阿夫金小队的无线电呼号——星。隐蔽部低矮的天花板地下总是传出她那轻微的、祈求的声音:“星!星!星!星!”作者没有交代特拉夫金小队的归宿,只是在结尾处写道: 

那一次通话以后两天,“星”忽然又有了反应。“地球(师部的无线电呼号)!地球!我是星。你听得见我的话吗?我是星!”“星!星!”卡佳使足了劲儿叫到,“我是地球。我在听你说呀,我在听你说呀!”她伸出一只手,把隐蔽部的门大大打开,希望叫一个什么人来分享她的快乐。可是周围连人影也没有。她抓起铅笔,准备记录。然而“星”说了一半就停住,不再往下讲了。卡佳通宵没合过眼,但是“星”仍然一声不响。第二天,第三天,以至于后来,“星”还是沉默着。 

卡扎凯维奇没有描写星的归宿,甚至整部小说中流血、苦难和死亡都少之又少,用他自己的话说:“……写屠杀——几千个敌人消灭七个人,没有意思。” 

其实卡扎凯维奇并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刻意回避战争的苦难。也许作为经历过战争的一代,他不愿意将这种血火的痛苦再留给后人。小说中处处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这一点从小分队与师部的无线电呼号“星”与“地球”就可以看出,一颗星在浩瀚的星河中仅仅是不起眼的沧海一粟,但是这壮美的星汉正是由着无数的星而构成,地球也是这星河中的一员。

这也正象征着特拉夫金小队,正是在前线与德国法西斯殊死搏斗的千百万红军指战员中的一小部分,师部放在整个战局中也如是。而整个卫国战争中的力量正是这无数个人,小队,数以千计的师构成的。而这些看似微小的力量并不孤立,也并不微不足道:“这一个个绿色的幽灵(穿着伪装服的侦察兵)使希特勒党卫军中最精锐的师团之一维京坦克师惊恐不安,成为法西斯占领军向其集团军和柏林汇报的重大军情。

另一方面,特拉夫金小队的报告在师里产生了极大的激动……军长和军司令部也都兴奋起来……军司令部就把这紧急的报告送到前线司令部,然后从那里又转送莫斯科最高统帅部……从特拉夫金周围如此扩展开来的圆波,起着链纹到达了‘地球’,以至于到达了莫斯科和柏林。”

小说的主人公特拉夫金中尉只有20岁,却已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出色的年轻军官了。他的经历在很多苏联战争小说的主人公们身上都能找到:战争爆发时正在大学中,年轻,充满幻想,对生活充满了热爱,然而战争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他们开始穿上军装,拿起武器,走上保家卫国的战场。在战火中他们经历了苦难与死亡,并逐渐成长起来,变成一个个勇敢无畏、光明正大、富有经验的年轻军官(大部分是尉官)。也正因为此,后来这一类作品也被称之为“尉官小说”。

在侦察排里,特拉夫金是表率,是主心骨,受到所有战士的热爱。无论是“17岁的小孩”“鸽子”,还是经验丰富的侦察员布拉奇尼克夫;无论是勇敢而莽撞的马莫齐金,还是老练的共产党员安尼康诺夫,他们都把特拉夫金当作自己最好的领导。阿尼卡诺夫因伤离队,在医院写信给特拉夫金,坚决要求归队:“总之,不和你在一起,我在这里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不能和你在一起直到战争结束……我感到羞辱。”

除此以外,工兵连长戈尔科夫也喜欢特拉夫金,每次配合特拉夫金完成任务,戈尔科夫总是派出最好的战士。师长器重特拉夫金,说他“是一个好小伙子”,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师长也是侦察兵出身。至于卡佳,则是一直坚信“爱的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不,他是个高傲的、坚定的、纯洁的人”。作者正是这样从别人的眼中折射出了特拉夫金的形象。 

但是卡扎凯维奇这种浪漫主义的笔法也并不是任何人都喜欢的。在战后初期,联共(布)中央鉴于文学创作中出现了不问政治、无思想性、趋奉唯美主义和个人主义等倾向,作出了《关于〈星〉和〈列宁格勒〉两杂志》(这里的《星》是苏联红军的刊物,类似于我国的《解放军文艺》)等4项决议(1946~1948),中央书记日丹诺夫相应地作了报告和发言。

这些决议和报告的目的是要提高社会主义文艺的思想水平和艺术水平,强调党性原则对文艺创作的重要意义和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在正确反映现实中的作用,但方式简单,对某些文艺界人士和某些作品的批评不够实事求是,因此产生了不好的作用。 

这种所谓的趋奉唯美主义的说法,小说《星》是跑不掉的,在当时也受到了批评。但是平心而论,《星》的英雄主义和人道主义思想还是很明显的。尤其是其中的人道主义思想,在电影《星》中并没有很好的体显。电影中当被俘德军招供后,表明自己也是个工人,请求活命。但是特拉夫金什么也没有说,通过眼神告诉队友:不能留活口。

影片还安排了“鸽子”看到德国战俘被杀死后呕吐的情节,更让人觉得德国战俘的可怜。而小说中是这样交待的:特拉夫金把眼光从德国人的士兵手册上移开,想起必须结果他了。俘虏似乎明白了特拉夫金的意思,突然哆嗦起来,话语中充满力量的说:“(抱歉,这里是德文,我打不出来……)”安尼康诺夫大致懂得德国人所说的话。他知道“Arbeiter”(工人)这个字。“他伸出他那双起着老茧的手说:我是工人,”安尼康诺夫忧郁的说,“这表示他知道我们这里是尊敬工人的,他知道他在跟谁打仗,但是他还是打下去……” 

苏联文学中的人道主义与其它国家不同。社会主义人道主义与其他类型的人道主义的根本区别之一就是他公开宣布自己的阶级性。培养人们憎恨毫无人性的希特勒匪徒,认清代表反动的资产阶级利益的法西斯主义的丑恶本质,从而激励起人民强烈的爱国心去捍卫世界上第一个由无产阶级政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而《大兵瑞恩》中被释放的德国战俘最后在小镇中枪杀一个个美军的情节也许是两种人道主义最好的注解。 

星展现在夜空之中,而当他们真的能够回到地球……那也将是一颗流星。звезда,звезда,земля призывает, ответит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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