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绿

编辑：青

“一个故事眼见快到结局，突然又出现有名有姓十分关键的崭新人物，这一看就是要糟。”

从温斯顿的船上离开之后，我这么向亚德里安顺嘴抱怨。

离船的交通工具，是，位于底舱船库内存放的快艇。制造第二轮大停电前，我们让船库蓄水，在停电瞬间直接开走了超高速快艇。

追是不可能被追的，这里没有第二艘快艇方便追逐，直升机起降也没有那么迅速。我们直奔城市中不起眼的第三港口，在那里入库登岸。

为了不惹人注意，我们在港口公园的长椅上暂歇。

“这个班尼·奇恩不是什么新登场角色。如果温斯顿没再撒谎转移视线，这个一直藏在代码里的极端分子，一直尾随着‘文明’从项目开始到终结。他是‘幽灵’，他就是‘精卫’。”亚德里安说，“温斯顿认为黄翘英是他的人，那些会为了拉丁文单词去闹事的都是他的人，由此大致上可以揣摩出奇恩先生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反正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毕竟是有胆在政府支持的数据库里埋雷的一个能人。”我把包着电脑的油布在椅子较平整的角落放好、展开；然后在进入系统的极短间隙里，抓紧时间双臂交抱，摩擦我的身体。

夜风微凉，我尽可能想让被海水湿透的身体感觉暖和些。

亚德里安捡了根树枝，在泥土地上画了只燕子。

“我来捋捋……温斯顿让你成为了目标，目的是转移奇恩先生的信徒们的注意力。而这些门徒——正在城市中针对每一个阻碍‘精卫’继续填海的人，包括已经暴露在他们视线中的你。”他说。

“不够完善。”我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把搜索到的班尼·奇恩的文章综述页给他看，“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老温斯顿不会把我拉进来。他经不起在我这种‘手下败将’面前丢这份人。我是他的老同学，与他拥有类似或者更高的专业评价。想想这个能有啥用，你想想吧。”

“他不是为了保命，是为了向上交代。他需要一个不会撼动到‘火花’那闪亮的小火苗的倒霉蛋，以一次巨大的倒霉来证实他确实被看不见的敌人迫害。”

亚德里安解出了谜底，他的手开始有节奏地在公园的扶手上拍击，同时大叫起来：“阿伦！他认为你适合做那倒霉蛋！你够专业，背景清白！你的‘正直’会成为温斯顿先生‘无辜’的佐证！”

“可惜我也不大‘正直’。”我指着屏幕说，“看这里，这里给了一些代码模型。不完整的程序段。温斯顿早年来找我的时候，同我说过他不缺技术上的帮手。看这些设想，班尼·奇恩不但能够出钱出力，他也确实能够将恢弘的想象付诸实施。他是真的考虑和尝试过这个数据库要怎么做。”

“论文里还包括这些啊！”亚德里安惊叹道。

“包括个鬼，我从‘火花’的公司资料里搜的。老温斯顿这狗东西不知道我到底拷贝了多少资料。知道关键字一切都好找。”我说。

“你给我看这没用，直接说是不是那个奇恩吧。”老刑警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点了支烟，热气腾腾的烟头立刻招来了趋光的小虫，它们绕着我们飞。

一个荒诞的比喻在我心中渐渐成形——它们真像啊，这些小虫子与那些被班尼·奇恩的理念吸引到一起来的年轻人们……

“班尼·奇恩的模型用的也是那种代码，同数据库的一样，代码上有他独特的‘数字指纹’。我真诚怀疑，这些是他封装制造的代码。”我告诉亚德里安，“奇恩的住所没变，按登记看，还是在老工业区那边，他从26年前就买下了那幢公寓……斯派克·温斯顿一直派人留意他的行动，这个人从前年9月查出癌症后一直深居简出。按时间看，黄翘英他们因为拉丁文闹事则是在那个时间节点之后才有。”

“那还真有可能是这个奇恩躲在家里煽风点火，大家闹腾开了，他就继续躲在家里看水烧开。”亚德里安卷动着舌头，发出一阵模拟滚水沸腾的声音。但我却忽然有另外的感怀。

真的就很不一样，可我也表达不出来。

“他做的事情，给我的感觉，反正不像是烧开水……”我小声说。

“啥？”

我合上电脑，用油布重新把它包好：“别在意我的嘀咕了！真没想到奇恩的公寓离我们的事务所那么近，走吧，不如我们搭轻轨回老工业区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