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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佛甲方

作者:菠萝头

编辑:樱庭若雪、青

(48)交叉
2023-07-16

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的,窗帘微微飘动。

张昕完全记不得了。凌晨的记忆是碎片。她看向左边的枕头,上面有一个凹陷,才确认那不是梦。

她开始惆怅,不知道怎么面对,又想起去香港前的某晚,他们在阿池的公寓里吃晚餐……

她知道,人生的分岔就从那一夜开始。

那一夜如果没拒绝他留下,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们会争吵,朝着对方大声说话,然后又接吻、做爱,最后和好,就像过去每一场吵架。第二天她的行李会被汤睿铭拿回家,接着她考虑再三放弃去香港入职,继续过回安稳又若有所失的生活。

那一夜她拒绝了他的留宿,接着得到了今天自由但艰辛的生活。

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但在今天凌晨它们交叉了,在她的枕头上。

张昕听到洗手间开门的声音,看见走出来一个人,光着上身,腰下围着一条白色浴巾,在擦头发。

张昕赶紧闭眼装睡。

“别装了。”汤睿铭的声音传进来。

接着张昕感觉到床铺微微下沉,睁开眼睛,一张顶着湿乱头发的笑脸凑了过来……

“我在柜子里拿了浴巾,还有一把新牙刷,可惜没剃须刀。”汤睿铭摸了摸下巴,那里长出一些胡渣。

张昕看着墙上的钟:“七点了。”

“一诺帮我改到下午两点,今天约的是晚餐。”

张昕想躲回被子里。

“起来吧。我早上试了试,电闸应该是开关坏了,你让电工来换一个吧。”汤睿铭又用悬在肩膀上的毛巾擦头发。

“好。”

汤睿铭没动静。

“你转过去。”张昕又说。

他才笑着站起来,背对着她。背部线条流畅,靠近腰部的脊柱两侧肌肉饱满,中缝下陷。

张昕掀开被子钻出来,捡起地上的浴袍和内衣,它们飞到一米外,她记不起怎么会这样。

“好了没?”汤睿铭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笑。

张昕没回答,系起腰带时感觉腿软,接着开始找拖鞋。

“拖鞋在客厅里。”汤睿铭转过身说。

张昕赤脚走出卧室,果然在沙发旁找到了。客厅有些凉意,是通向露台的门打开通风了,一些阳光进来,还有植物的味道,今天是个好天。

“刚看了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想吃什么?我叫进来。”汤睿铭跟在她后面。

“有鸡蛋,青菜,午餐肉,也有出前一丁,够了。”张昕说。

“这点够?”

“再不够喝你的壮骨粉吧,反正有很多。”说完,张昕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她靠在门后面,想冷静一下。昨晚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心止不住加速。

这几年中,她过着被阿池戏称是干物女的生活,虽然她不承认,也不是没有过春梦,但醒来时却记不得梦里是谁,梦没有带来完整的快乐,凌晨醒来只留下有或浓或淡的失落。

有温度,有情绪,有倾诉的肌肤之亲终究还是不一样,那么多年以后,熟悉的感觉像加热的酒一样没过了心房。

她感到满足又警惕,还有少许失序感,于是在台盆里加了大量冷水洗脸。刷牙时,摸到牙膏的中段上有几个的指印……那个人,永远不喜欢把牙膏从最后挤。

走出洗手间,桌上已放上两碗出前一丁,两个盘子装了煎好梅林午餐肉和两个荷包蛋。装荷包蛋的盘子上,有用番茄酱画的笑脸。

她抬眼,对上了一样的笑脸,还有他左大臂上的牙印。

“我……要点酱油。”她去冰箱里拿了瓶李锦记,倒进盘子,故意没过那张笑脸。

吃完饭,汤睿铭主动刷锅洗碗。张昕打电话去物业,周末有值班的电工。电工说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汤睿铭从厨房出来。张昕才发现他穿女士拖鞋,大半个脚后跟在地上。

他在腰上的浴巾上擦了擦手,似乎想说什么话。

“能不能把衣服穿起来。”张昕看到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我正好想说这个,你有熨斗吗?我想烫一下。”之前他就是个一直要烫衣领的人。

张昕从储藏室里找烫斗,又想起以前在家都是她烫的,便改翻了个挂烫机,这时门铃响了,她把挂烫机塞给汤睿铭,又把挂在衣架上的西装衬衫给他,把他赶进卧室。

电工进来后检查了电闸,更换了一个开关就恢复了。送走电工,张昕打开门,看到汤睿铭坐在床上,挂烫机放在一旁。

“你没烫?”

“没水,我用不了。”

已经上午九点,张昕想着赶紧送走他,就拿起他的衣服,把挂烫机放回储物间改拿烫斗烫板去客厅……凌晨的事够消化几天,她不想在眼下的状态深聊。

“我今天飞大连,周一会去北京,接着是天津,周五去杭州……可能本周就不回本市,下下周回来。”汤睿铭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她烫衣服。

“哦,辛苦。”张昕迅速烫完衬衫,挂在一旁等干,又开始烫西装。衣服料子入手柔软挺刮,工艺也好,是高级制衣店的出手。她想到了文石的新业务。

“我希望……能定期见面。”汤睿铭还是说了。

张昕停下了手。

“一个礼拜一次或者两次,我排出时间,安排约会的计划。你觉得怎么样?”汤睿铭试探。

张昕感觉时间在倒退,一切无比熟悉,斟酌了一下还是说:“昨天我不太清醒,这方面我暂时没有长期规划的打算,你的提议我没办法接受。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所有人。”她尽量不把话说得过重。

汤睿铭沉默。

张昕忐忑,但不怕他发火。

这次汤睿铭非常平静,说:“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下?”


送走后汤睿铭后,张昕上了网店。他们什么措施都没做,虽然小心,但紧急药还是必须的,她不想惹上麻烦。

她看到了紧急药,也看到Druex,想起方才汤睿铭从沙发上站起来,穿起还没干的衬衫的样子。

他说:“我们分开是因为我的错,所以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接受。比起敷衍我给我错觉,我更愿意你实话实说。我也实话实说,我要保留我的想法。哪怕不谈长期的,换成你更能接受的关系,不愿意付出感情都没问题,你可以随时喊停,我们见面的节奏你来定,决定权交给你……”

张昕回忆凌晨,他的声音还留在脑子里。她感觉这种事还会再发生,自己也不如想象般排斥。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去酒店,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一盒,事后汤睿铭说:“不是故意不用你的,是我用不了,你买小了。”

她把XL放进购物车,下单,付款,关上了页面。


整个下午张昕都在整理房间,把汤睿铭挤压过的牙膏拿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抚平铝管上的手指印,但总留着一点痕迹。

就像他留在她脑子里的声音,一种入侵。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崔立萍。周五酒会上没见到她,聂汉乔没说,张昕也没问。

“崔秘您好!”张昕接起来。

“张昕,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下个月我就离职了,已经提交辞呈,和你说一声。”

张昕惊讶。崔秘属于集团总部的副总级秘书,退休后再高薪返聘的,以这位老太太的精力和阅历,完全可以再战十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立萍继续说:“如果近阶段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抓紧整理给我,后面就靠你自己了。之后集团秘书工作由别人代接手,An-21部分工作会由常皓负责,这是聂总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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