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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

作者:洛宸

编辑:Azule

第二十章 艰难的赛季
2022-09-24


这个赛季,欣欣自己的节目还算顺利。一个赛季的磨合,低谷总是有的,但好在,6年了,她“不摔”的金身至今未破。据说黑市的盘口已经赌她第一次摔倒赌到了1赔500。路德维希女士多次叮嘱她:“出门一定一定一定一定带好保镖。” 

她怕了,那年褚清黎说起“有人要他的命”时,眼神深处何尝没有畏惧?那时他躲在瑞士……这就对了,典子是在瑞士留学的。所以那件事之前他们就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达沃斯的世锦赛吗?或者…… 

她随手翻酒店的杂志,内页上有褚清黎身着纹付羽织的旧照、典子成人礼时和服大妆的旧照和他三次夺冠后与天皇对谈的瞬间。杂志内容无非夸一夸“天作之合”,主要推介一下日本传统服饰之美。欣欣却扳起手指,算起一个惊人的数字:三次夺冠,三次对谈,从“日本唯一一块冬奥金”到“史无前例三冠王”,这中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10年。他,在等着一个女孩子慢慢长大……一旦想透,欣欣吓得背上寒毛直竖,手里的杂志也掉在地上。杂志上面那个意气风发的古典美少年,正透过光亮的铜版纸,直勾勾地瞧着她。 

上场之前的晚上,她照例去找了褚清黎。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种习惯,如果不和他谈一谈,或者说吵一吵,自己都没办法安心去比赛似的。 

长谷川开的门。看见她低着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这位贵公子叹了口气,索性回头对褚清黎说:“我去买杯咖啡。”便披上了外套。 

褚清黎也不拦他,反而心存感激,说:“谢谢!帮我带一杯。” 

长谷川笑了,本来还想说句笑话调侃他的对手,但他看见欣欣快要哭出来,总有些不忍心,自顾披衣出门了。 

褚清黎也叹了口气,让她随便坐,问她又有什么事。其实欣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她只是一种习惯驱使,就像候鸟南飞,难道真的有什么理由?她只是还不习惯主动来找他吵架而已。最后想了想,自己既然是来找架吵的,那就索性咬了咬牙,问:“你是不是怂恿过阿廖沙追我?” 

褚清黎的表情微妙起来,反问:“刘指导怎么没盯着你了?” 

“他也不能回我屋里盯着我!”欣欣快跳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回了句:“你不还和长谷川挤着呢么?典子呢?” 

褚清黎握起脸来,简直无法回话。有时候欣欣思路的跳跃是他无法承受的。欣欣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了,但收不回来就算了吧,反正是来吵架的,她继续追问:“阿廖沙哪里好?你就算想拉个红线给我,拜托也试试阿列克谢啊。” 

“那你自己不试一试?” 

被噎了。站起来继续反击:“是你先叫阿廖沙来坑我的。” 

“大小姐,是你先订好房间来坑我的。” 

吵架就吵架,何必这么直白?欣欣暗地里挽了下不存在的袖子,强装出一副见多识广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诘:“别装的那么正人君子,你高中那事儿闹这么大,怎么突然又没动静了?” 

“我那会儿已经毕业了,理论上不算高中生了……唉,怎么跟你说这个?你到底是跑来干什么的?” 

欣欣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不干什么,就想吵个架,明天好比赛……” 

褚清黎站起来,揉揉她的头:“没事了,回去好好睡吧。明天你没问题的。我,反正已经不再想着拿什么冠军了。” 

欣欣抬起泪眼,朦朦胧胧中瞧不清他,“真的吗?你说真的吗?”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在骗她,但不又似乎并没有。她说不上,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底。 

“回去睡吧。你总不好让长谷川等太久。” 

欣欣破涕为笑,问出最后一个危险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和典子结婚?” 

褚清黎的手慢慢放下来,犹豫着说:“你这就真的是找架吵了——快回去睡觉!” 

欣欣点头,毅然甩头出门。长谷川果然是在门口,披着外衣看手机。瞧见欣欣出来,耸了耸肩膀强行解释:“太晚了还是不想喝咖啡……” 

欣欣打断他,搂着脖子抱住他感激地说:“谢谢!” 

但她没有回房间。她掰着手指,清楚地算出了事情的时序。现在,她睡不着,她必须找典子,提醒这个温暖了全世界的可爱姑娘,当心冰冷的利剑穿心。 

典子一向睡得晚。年轻就是资本,她可以昼夜忙碌,安排工作。欣欣找上门的时候,她还精神得很呢。最近她和欣欣走得很近,已经有闺蜜的感觉了。大半夜的欣欣闯来,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热情招呼她,关心她明天的比赛,一面让女官沏了茶取了点心,一面听欣欣毫不留情地开始分析褚清黎的“恋爱动机”。 

是的,欣欣也差不多快把典子当成了闺蜜,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男人那种。她这个年纪,本该有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可是没有,她在不停地比赛、比赛、比赛……她的身边全是争夺,没有女孩子可以正常地交流这个年纪该有的学业、男友、生活的点滴烦恼。典子虽然比她大了6岁,但温暖的性格却令欣欣找到了一峡港湾,看起来就像同龄人一样交流女孩子刚刚开始经历的那些小烦恼。像之前一次赶上需要吃止疼片才能上场的日子,典子立刻就变出了快速强力见效的止疼片来,再跟她小声嘀咕:“我就是吃这款的。”后来索性建议她:“既然已经是成熟女性了,又需要避开比赛日,不如开始规律地吃避孕药调整吧。” 

欣欣去咨询了自己的队医,得到了很大的赞同和鼓励,甚至直接甩给她一盒,教给她服药的方法。果然,那之后再也没出过问题,比赛日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她爱死典子了!所以她不能让这么温柔可爱替人着想的典子受到伤害。她必须告诉典子。 

“高三毕业那年的夏天,他交过一个女友,是高中同学。大家不小心,女生还怀了孕。可是他第二年初就是奥运了根本不可能分心的。所以女同学打掉了孩子,双方约定了奥运后的婚约。结果呢?奥运之后他见了天皇,具体说过什么谁能知道呢?但他那时候起应该是开始想到了你——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这可比乡下的高中同学强太多了!所以他不停地开始塑造自己的爱国形象,包括让自己成为传统文化的象征。到第二次夺冠的时候,想来从舆论上也开始有这方面的说法了吧?只有王子才能娶公主,他就是当代的王子啊!可是他真正的女友呢?那个还一直苦苦守候他的女孩子呢?典子,你太温柔和善了,可是那个人不是的!”他曾经掰断过我的脚!欣欣在心里呐喊,“最少,你要先调查清楚他的背景和恋爱史比较好吧?” 

典子抱着小小的茶杯,任清茶的香气升腾,在脸上摊开成团团雾气。“你听谁说的?”她始终温柔自持。 

欣欣深吸口气:“别骗自己了,杂志曝光过几次,本人都开口承认了。你去核实一下比较好。” 

典子放下茶杯,握住欣欣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不疾不徐:“所以,你都是自己的推测?” 

“用不着推测,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他没有爱过你,他爱的是你的头衔。”欣欣可没有什么“皇家的教养”。 

典子的手紧了紧,但口气依然平静:“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人会认真提醒我,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他们只要从我身上套到资源而已。但你不同,你是真心对我好——可是欣欣,你弄错了。清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确定交往的时候,他就跟我交代过一切过往,包括真希的事情。他们真的只是同学而已。你也知道八卦小报,看见一就敢说十。你自己又不是没吃过他们的亏?不要信他们,相信清桑。” 

“可是……”欣欣怎么能对着这样一双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告诉她很多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单纯? 

“清桑的为人,你信不过吗?”那双大眼睛如温柔的手缓缓直下进她内心深处,仿佛就快要掏出她心底最阴暗的那句真相。欣欣低了头,不敢再看那双美丽的眼睛,连呼吸也被擒住了。“我和清桑是确定了要走一辈子才正式开始交往的。我们是理智地走到一起的。不要相信传言,更不要再继续添加新的传言了。真相就是这样变成莫名其妙的故事的。真希的事,我真的非常非常清楚。本人后来不是自己也接受电视访问,说了之前都是杂志捕风捉影乱写的吗?从来没有的事,真的,相信清桑。至于我们,你放心,一切我们都处理得好好的。谢谢你,特意跑过来。”她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送进她的耳朵,手上不自觉的发力,指甲几乎抠进欣欣的肉里,意识到后赶忙放了手。“我也相信你,你是‘被上帝亲吻过脚踝的女孩’,你是‘永不摔倒的美少女’,你就是奇迹本身。创造奇迹给我们看好吗?不要被任何流言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定一定要继续创造奇迹啊!” 

欣欣点点头,决定告辞了。临开门的时候,她不甘心似的回头问了一句:“他和维卡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确定追求你了吗?” 

自由滑的比赛一如既往的满场。因为褚清黎与欣欣同台的关系,票子早有黄牛炒到票面价的3倍往上,依然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进场人群。疯狂的粉丝们围堵在不同的出入口、员工通道等处试图冲破关卡。每有官方车至,粉丝就会蜂拥而上,瞧瞧下来的是不是他们热爱的偶像。 

褚清黎和路德维希女士都发了消息给欣欣:注意安全。 

混乱的场馆外环境是安保人员最紧张的地点,好在几位大牌运动员都申请到了车行至没人进场的专用地库的资格。躲过了一波波粉丝人潮,欣欣的保镖被拦截在赛区外。再大牌的运动员也没道理带着一票人进赛区,这里的大牌又不止她一个,人人都这么前呼后拥起来,本来就足够混乱的赛区可就没了候场比赛的空间了。“我看再这么下去,他们得把裁判席让出来吧?”小樱抖着手脚,出言讥讽。 

欣欣对赛区内还是放心的,她一年里有半年当这里是学校一样出入。诚然,比赛的气氛压得大部分运动员透不过气来,但像欣欣和小樱这样的老将早就熟悉了“严肃活泼紧张有序”的氛围,甚至享受。比赛的低气压会带给她们更多宁静,将精神集中在肾上腺素的飙升过程中。小樱一如既往,欢乐地骚扰着在场的每一位参赛者,除了欣欣。欣欣已经没有物理卷子可做,她现在要攻克的是法学院的基础课程——这对她来说,竟如此艰难。 

这里的赛前训练区其实就是公用走廊的一部分,用分区绳子拦起来。里面是认真备战的选手,外面是匆匆奔跑来去的工作人员。小樱故意揽着刚升组小妹妹的肩头抱怨:“哎呀,这种安排,真是会增加人的紧张情绪呢。你说是不是?”小妹妹不知该不该反驳,只得报以尴尬的微笑。 

欣欣闭上眼睛,第一次学习在现场使用褚清黎的静心法。在嘈杂喧嚣的世界里,摒除一切念头是很难的。她不停地思考,大脑高速的运转,却发现不过是用自己的喧闹代替了外界的喧闹。 

太混乱了!整个世界都是。 

小樱准备上场了,她也应该去候场了。工作人员的调度好像是出了问题,来来回回拉着她,不停透过模糊不清的对讲机反复确认。欣欣不想被这样的杂事影响自己,拼命集中精神,直到被工作人员拉上场的时候,还在努力把自己集中在自我的世界里,完全将外面的呐喊声、尖叫声、拖长的报幕声……摒弃在外。 

直到一声怪叫由上而下,等她抬头,已经晚了。十几个疯狂的粉丝就在她头顶的座位旁,出场通道处,不顾一切地跳下地面,向她扑来。 

安保人员立刻就冲了上去,一个一个拖开。但晚了,欣欣被砸在对面的楼梯口上,头被一个男人死死按在梯口。刘指导几乎是转瞬间就掀开出场帘冲进来,抓过那个男人的衣领当胸一拳把人砸开,跟着又是一拳闷去太阳穴。记者们跟着绕场集中到这里,闪光灯一片乱闪。瞬间,场面一片狼藉。 

赛事暂停,处理闹事者。 

欣欣看起来没有重大开放性伤口,但队医的初步检测表示她很可能发生了脑震荡。刘指导因为动手伤人不得不随警察回警局协助调查。比赛不得不继续,欣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路德维希的电话追过来,急切伤心。欣欣能凭直觉感受到,这事与她无关。为什么?因为路德维希为了保住这棵摇钱树,已经快要勒令她退赛保平安了。 

那么是谁?首先竟想到褚清黎。心口针扎般一痛,不为他是否做得出这种事,竟为自己最先怀疑的人只有他一个。但不对,这不是他的风格。现在他的女子组新生力量还太弱,男子组的阿列克谢还不足以争冠,弄伤她对褚清黎本人并没任何直接的好处,反而平白得罪路德维希。甚至……甚至如果他有需要,只要昨晚跟她商量一下,说不定她会同意放弃今天的冠军呢?会……吗? 

那么是长谷川吗?他控制的名人系始终没有推出实力足以匹配的后辈,藤井真子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青年组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人。男子组?他还没退,什么都不好说她问路德维希:“长谷川有没有投入地下赌场?”路德维希表示“我去查,你别折腾了,赶紧宣布退赛。” 

她会退赛吗? 

路德维希真是不了解她啊! 

混乱的候场区,小樱试图接近她,关心她,安慰她。可她被工作人员隔离开,遥遥地和其他选手挤在一起,只能递上无比关切的眼神。是的,这个时候不要接近伤者是对的。因为日后清算起来,小樱是最重要的幕后主使嫌疑人之一。 

褚清黎没在人群之中,发生“事故”之后,他人就迅速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了。也对,他同样是众矢之的,在不确定事件性质的前提下,首先躲起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队医生正式宣布了她至少发生了脑震荡和额骨轻微骨裂,具体情况建议立刻就医。欣欣站起来,迎接上来探看的冰协官员。“让您担心了。是粉丝们太热情了吧?我给您添麻烦了。” 

官员慌忙摇手:“不,不,不!我们一定彻查此事,给您和……您的团队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不要现在派个车从地下二层那边直接走?” 

欣欣摇头:“该我上场了呢。” 

“不是说退、退赛了吗……”官员大惊失色。 

“谁说的?”欣欣歪头,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活泼可爱些。她已经有好几年不再活泼可爱了,自己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谁……也没……就是……你这样……怎么参赛?” 

“这才几年的功夫,您大概忘了我是谁。”欣欣在队医的搀扶下站起来,做好的发型在刚才被抓被撞时已经散开了一半,她索性大把抓开,任一头长发混乱披散腰际。她是曾经浴血冰场的古韵飞,今天刘指导不在这里,她没有任何退赛的选项,她会一直跳下去,就是死,也要死在冰场上。 

何况,她的心里,还藏着一个目标。这个目标说起来十分可笑,但为了这个可笑的目标,她会坚持下去。不管脑震荡带来的视线模糊与平衡紊乱会怎样干扰她的跳跃判断,她只想做一件事:完美她的节目,做她的完美小精灵,为了那个影绰绰吊在黑暗中的一个可笑的目标。 

出场帘被打开了,对面的座位上不再有那个人观战。一切都和当时不再相同。欣欣放开队医的手臂,甩动长发,昂首走上台前。 

大河之舞。 

这是她的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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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宸
1楼 09.30 09:26
今日八卦:场外黑手。就赛场外有黑手这事,应该也算是共识了。比如拍了电影的《我,花滑女王》里讲到的,打断对手的腿。比如网球界有“开门,快递!”然后直接打断手臂。也有直接破坏冰鞋的,剪人家衣服带子的(也有冰鞋质量确实不好或者体重增加当场衣服崩开的,不好一概而论)。去年还爆出一起,姑娘出门上个厕所喝个水,回来发现自己冰鞋带被剪了。羽生有过跳到一半内衬撕了的情况,陈巍16、17年时常抱怨冰鞋不好用,基本上还都不是被坑的锅,就是质量问题。至于商业化程度很高的比如拳击篮球之类,那黑手就更多了。
这两年看上去文明了一些,主要不从运动员本身下黑手了,而是集中舆论来搞事。比如不管实际水平如何,先宣传上整最大的词儿,铺舆论,恁就是最好的!只要不明真相的粉丝,不要真实能力证明,靠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来拉踩。确实比剪鞋带高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