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号

编辑：竹信

　　经过土匪和军队的搜寻，再加上黄娭毑的作法，天坑下面依旧没能找到入山悬镜的尸体。投毒的细节和证据，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因为这次投毒，打鼓城死了三四十人。如果不是抢救及时，这个数字或许会更多。

　　麻老大终于被顺利地收编了，大部分土匪们离开了打鼓山，同田凤梧一起开赴沅陵。

　　入山悬镜毙命五天后，一辆车开了八个小时，把顾少亭和史蒂夫载到湘渝边界。那是一条输送食盐和大米的入渝要道，对于这一人一猪来说，则又是一段徒步要开始了。

　　顾少亭记得龙老三被炸死之前，有一次非常疑惑地问“回归”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老是挂在嘴边。当时他拿了一个政府颁布的一斤秤砣，跟龙老三说：

　　“这是什么？”

　　“这是官造的秤砣砣。”

　　“那用这个秤砣当作模子，复制一个新的秤砣，会和原先的秤砣一样重吗？”

　　“差不多重是可以的，也不会完全一样。每把枪的膛线还不一样哩。”龙老三长了个心眼，“可能重一点，也可能轻一点。”

　　“那放下官秤，再用第二个秤砣当模子做第三个，用第三个做第四个，一直做到一百个，这时候再拿第一百个秤砣和官砣一起称，你觉得会差多少？”

　　“总不会越做越邪，应该还是在一斤上下打转。”

　　“对，这就是回归效应。就像生小猪，或重或轻都是暂时的，长远来看，都在平均值那里打转，除非我们去人为干预它，让它慢慢地进步。这就是育种学要干的事。”

　　出湘渝界的旅途正像一场回归，有时候快一点，有时候慢一点。但总体上是在进步，三个月到涪陵，又是一周从水路到重庆朝天门码头，往南走是长江，往北拐是嘉陵江。船沿着嘉陵江上溯，过曾家岩、李子坝、红岩，顾少亭踏上了沙坪坝。当罗校长终于见到这久经跋涉的一人一猪时，他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旁边一个蜡黄脸的外国人，不知道干什么的，但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顾少亭回校后，一直在打听周稚君的消息，得知她曾经在华北战场出没。闲不住的田凤梧又来到中央国术馆总馆。顾少亭拜会他时，他说有同门看到薛道久扮成算命先生出现在南京街头。

　　秋去冬来，军统成立后几个月，即是该年12月19日，一架飞机飞临长江上空。墨镜师长收到军统指令，以高射机枪射击未果。此次战斗被小里士满目击全程，当时他正在岸边煮一条从渔民那里买来的关刀腊肉。随后，飞机跨越国境，降落在越南河内，那条大鱼终于公开投敌了。

　　一个月后，薛道久被南京日本宪兵扣押，他道出自己为大日本帝国做出的努力，顺利和他联系的投敌者连上了线。他争取到了伪政府的一个保安处长的职务，接着以传授国术为名义，多次与伪政府高官政要建交，教他们打太极拳。他有了小汽车，在伪政府内的职位也越来越高，但刺杀之事，却一直没有实施。

　　导演陈迁在一次聚会上再次见到白小姐时，她还是那么光彩照人，但依他判断，她的眼神好像已经不适合拍戏了。另一个女演员告诉他：白小姐回到上海后，不常露面，有幸见到她的人都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关于此事坊间传闻众多，最邪门的一条是说杜老板请了会蛊术的异人，给她下了什么降头，强行掳回了上海。

　　又过了阵子，一份包裹寄到了沙坪坝，里面是编号齐全的幸存小猪鬃毛，比顾少亭离开时又变长了很多，还有英国杂志发来的投稿意见，用苗布裹得严严实实。

　　顾少亭拿着游标卡尺测量猪鬃完毕，把猪鬃带给史蒂夫闻闻。史蒂夫在新农场住得不错，这里经历过几次轰炸，但依然欣欣向荣，又配了几次种。基本上，员工和学生们都是通过听顾少亭吹牛来获得活下去的信心。

　　顾少亭和罗校长相信，史岱繁可能就在重庆，并且有学生目击过他在赌场和火锅店出现。但投敌丑闻过于巨大，史岱繁的顾问事宜终于还是受到牵连，他被柯蒂斯带回到美国，秘密研究遗传物质可能的形式。出于安全考虑，戴先生没有再让他回到中央大学，是以顾少亭回校后，始终没有见到史岱繁。

　　只是那个LV箱子被柯蒂斯带走，令顾少亭或多或少地推测出，这背后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除非战争结束，和平的大河再次开始流淌，这个秘密才有可能浮出水面，否则历史又将埋藏一个不再会有人提及的片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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