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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

作者:洛宸

编辑:Azule

第二十九章 回到原点
2022-10-27

冰场,她依然热爱冰场。 

但显然很多人并不希望如此。 

欣欣训练完,礼貌的和冰场员工一一鞠躬致谢,自己去冲澡。 

她始终没办法融入这个冰场的氛围。每个人都这样礼貌而克制,疏远却又有求必应。她的执行教练佐藤是个看起来很强悍的女子,同时也带着吉田奈绪子和刚选上来的一个小女孩,井上?庭。显然佐藤的精力都放在了奈绪子身上,在冰场上并不拿这位花瓶似的“老将”太当回事。 

欣欣也很清楚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她不再像少年时代那样飞扬跳脱,这里也没有她熟悉的环境和语言供她撒欢。她太想念刘指导的怒吼,还有米什卡的溺爱。清殿下很忙,一如既往。她的训练却被一天天地耽搁下来,毫无进展。 

年中的时候她宣布转投清殿下门下继续训练。这一举动被广大网友解读为“上赶着抱大腿的投敌叛国行为”。她在两届奥运冠军的辉煌巅峰站了还不足几个月,瞬间便被打入地狱。 

“为什么还不退役?都两个冠军了,也不知道给后人让路。” 

“听见人家当了公主的老公,还不上赶着拜师?自己师父都不要了,带了她两个冠军呢!” 

“她以后算中国人日本人?简直不要脸!以后就是回国参赛也不能让她参加!” 

至于那些熟谙圈内八卦的业内人士,此刻却都沉默下来。自从褚清黎和典子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路德维希,拿走了滑联大半席位,业内已经无法预测这个“毛头小子”接下来的动向了。可褚清黎却张开双臂,将欧洲锦标赛办得有声有色。当然,最终的男女冠军自然是阿列克谢与雷娅的。业内总算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褚清黎看上去已经放弃双人滑和冰舞领域了,也算是件人人有肉吃的好事。 

这半年里,阿列克谢越来越闪耀了。他成了俄罗斯的新英雄,带来荣耀与光辉的新时代好青年。欣欣去接机的时候刺儿他:“真是新时代的好青年啊!扔下训练不管,偷跑出来玩儿。”她知道阿列克谢打明招牌在追求她,可她好难下定决心拴住这个“好青年”。 

他们在胡同里逛街喝饮料时被拍到,在各种网红店里流连时被拍到,在京剧剧场外打闹时被拍到……虽然媒体一片惊呼:上一届的男女单冠军竟果然走到了一起!欣欣还是坚定不移的一遍遍澄清:“是朋友!只是接待朋友来玩!” 

这种时候,她不想惹事上身。虽然阿列克谢对全世界郑重宣布:“我很想古小姐可以接受我!”她还是很怕。送走了阿列克谢,她飞快地和新婚不久的清殿下敲定了转教练协议。不想再呆在北京了。走吧!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兑现早就说好的“退役了要收下我”的承诺。 

“阿列克谢太好了!”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米什卡吐槽。“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这么乖的宝宝呢?”她愤愤地把衣服胡乱扔进行李箱里,再由着米什卡帮她一件一件整理好。“问题是,他这么乖,他只要这么乖就够了!”她又忍不住丢进去一件。 

是啊,阿列克谢不是几乎,而是完全不会脱序,每一步都可以完美地踏在褚清黎安顿好的脚步里,亦步亦趋。完美得像个机器。他从不操心自己的未来,单纯得像个傻子。“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人?”欣欣又愤慨起来,衣服都不收拾了,气鼓鼓往床上坐下去。 

米什卡帮她整理着,劝她:“你嫉妒啊?乖宝宝不好吗?省得整天心跳加速。再说,他也不完全是乖宝宝啊,你看为了追你,也扔下训练千里迢迢地跑咱这来了呢。人家面对媒体也没怂不是?越是乖宝宝,干出这种事越不容易,你好歹感动一下。” 

正被舆论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欣欣这下更愤怒了:“你啊!别被那位皇家女婿蒙了心。他是打好了主意,特意安排这个乖宝宝来追我的。你放心,这个小白痴,没有指示根本不做事。” 

米什卡笑了,她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这几年生活得太苦了吧?真希望她到了日本以后可以也像阿列克谢那样轻松自在的活着。“其实,”他认真说,“我能看出来阿列克谢对你还是真心有好感的。不是受谁指使什么什么的,没那么夸张。他大概,就是爱上你了哈哈哈哈!” 

欣欣泄了气:“那才更不能伤他的心。” 

这一次褚清黎,不,现在应该称“清殿下”,退役做教练,突然官宣了古韵飞,大玩家们总觉得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无法理性分析出一个有力的方向来,反而更令大家人心惶惶。毕竟,长谷川倒下只在一瞬间,路德维希也没挺过半年呢。 

“是不是进到这个领域的人,最后都会变成疑神疑鬼的样子?”欣欣背对着她的教练不知从包里掏出什么。 

“你不也是一样?”清殿下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他很累,并不是身体上的辛苦,而是疲乏。说实在的,他现在特别怀念不退役的生活,甚至羡慕欣欣,还依然有着向上的动力。 

他看到欣欣在桌前点燃一只巴掌大的小蛋糕上的蜡烛,开了红酒,自己满满倒了一杯,再礼貌性地给他也斟上一口。她一向知道,褚清黎从不在公开场合饮酒,而她自己竟依然不确定,是否已经进入了他的“私人领域”。“你喜欢雷娅吗?”她喝了一大口酒,莫名其妙地问。 

雷娅甚至比欣欣年纪还要大,和小樱同龄。小樱也退了,雷娅竟还依然在战斗。她粗壮强悍的双腿一次次弹跳出完美的四周跳,无愧于德国战车的美名。小樱太纤细了,犹如她守护的名人系,犹如日本剪纸或是插花艺术,如此美丽如此易碎。如今的小樱收拾着残破的名人系,虽然近在咫尺,竟再也不互通消息了。 

褚清黎长长地伸展着自己,懒懒地回答:“不喜欢,从没喜欢过。”就这样直白、简洁,惫懒,一如她认识的那个冷漠如猫的褚清黎。 

“那奈绪子呢?”她又喝了一大口酒,高脚杯里的红滟就去了一半。是不是喝得太急切了?她也问自己。 

他眯着眼,笑了:“她也不像你。” 

该死!她已经20岁了,真不想面对一个直挺挺瘫在面前各种撒娇耍赖的大男人,还松了衣领。深吸一口气,她紧抓住桌子角,仿佛手一松,人就会被吸走似的。她尽量表现轻松一点,再轻松一点,放下酒杯,决定慢慢喝。“退役生活怎么样?开始追求纯粹的艺术,感觉也不错吧?” 

“我这个人,是不适合追求什么‘纯粹的艺术’的。我不清楚,也可能因为我从很小就被投身到这片冰场上了。我不清楚。你呢?” 

欣欣竟然陷入了沉思。嗯,她呢?她如果没有被褚清黎卷入到这片冰场上,是会一路在师长的护送下平安长大的。她有条件追求纯粹的艺术吧?她可以任性驰骋出一片天地,也可以苦心钻研自己的技艺。她会变成世界上另一个领域的阿列克谢吗?她本有这样的机会的。她会用一生去追求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演,然后谢幕,然后隐退。但何时可能迎来这样的表演?50岁?60岁?还是在他人的赞许声中落寞归去?“舞蹈是一门没有明确竞技目标的艺术。太迷茫了,太难了。” 

褚清黎长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感叹:“是啊!太难了。”运动员已经习惯了设定一个目标,去追寻它,突破它。没有目标是可怕的,大多数人选择摊成球型教练,少部分人选择设立一个完全不同的目标继续做突破的事。而褚清黎……褚清黎已经把该做的都做过了,同时期。 

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 

是要在众人的赞许声中落寞归去?还是哪一天被新的他赶下舞台,在众人的赞许声中落寞归去? 

“让给我吧!舞台的中央,让我起舞。” 

“你怎么学的跟日本人说话似的。” 

“入乡随俗嘛!”欣欣小心抿了一口酒,醒得久了,开始发酸,她不禁皱了下眉。 

她其实也有她的烦恼。因为冰场在日本,她的学业明显被耽搁了。和家里争执了几次,家里都不肯放手让她先暂停几年学业专心滑冰。对传统的家长来说,“拿到学士,甚至硕士博士证书”,远比奥运金牌强有力的多。半年滑冰半年上课的日子,太难熬了。 

“不然转学去日本读书吧?你的成绩日本的学校应该也会收吧?”妈妈提出了超级不靠谱的建议。对家里来说,读什么学校什么专业都无所谓,拿到那张文凭才是关键。 

“你日语好像还不太灵光?”床上细长的猫开始做瑜伽。 

欣欣瞧着酒杯,杯子上映着更加细长的猫影。“学不会。”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不是语言上有障碍?为什么米什卡学什么语言都一学就会?” 

“典子语言上也不错,英语、法语、德语都会,中文也听得懂一点。你可以跟她学啊。” 

卡住了。这个人,在这个时候,提到典子? 

“舞台的中央,怎么可能随便就让给你了呢?”这个人,停下来,调皮地盘起一条腿,用日语无比诚恳地对着欣欣说出这句话,并且微笑。 

欣欣懵懵的,她想了想,大概自己至少要用几年的时间,首先学会听懂这句话了。 

对方看起来倒是很大度,伸手示意欣欣拿过酒杯,并举杯祝福她:“生日快乐!找回你的阳光吧。” 

欣欣还是懵懵的,她见对方只是举杯示意一下,并没有沾唇的意思,自己便一饮而尽,又再接回对方的酒杯,放回去桌上。 

或许,今天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 

“我……”她决定最后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赶紧离开。“我还是想回美国的冰场训练。那边,起码有汉娜照顾我。” 

“汉娜是美国冰协的高级官员,她怎么会照顾一个日本籍教练麾下的中国籍运动员呢?” 

他说的没错。除非她去国际俱乐部。但那等于公告天下她和教练不合。区区两个月便即出走。这个名声可也不怎么好听。她张张口,还想再说句什么的时候,突然门开了。 

典子走了进来。 

日常的典子并不会太多皇室元素加身,她也多次呼吁给皇室成员更多空间,更多休闲放松的时机。所以她自己也就是“休闲装”而已。她进了门,卸了围巾,好像并不意外欣欣的存在,依然是那样温暖热情地打着招呼:“嗨!欣欣,好难得你来啊!真抱歉招待不周。今天外面有狗仔呢,没有受惊吓吗?” 

褚清黎瞬间从慵懒态变身成受惊态,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句:“Shit!” 

典子还是那样温柔恬淡,止住了褚清黎的暴起。先是四周查看了一圈,还好,窗帘紧闭,没什么可拍的缝隙。 

欣欣早已慌乱不定,连连摇手解释:“我刚来一小会儿,什么都没……正好也该走了……” 

典子挽住她,轻轻柔柔。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罩上,摘下自己的帽子给她端端正正戴好,再把门口的围巾严严实实裹紧在她脸上。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典子对自己下过的手,欣欣现在真的要爱上她了。打扮好了欣欣,典子并没有停下来,她给自己斟上半杯红酒,深吸口气,脱掉了内搭上衣。 

褚清黎又低声骂了一句:“ko no ya lo!”随即自己也将上衣甩掉了。 

典子柔柔笑了,上去一把抓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将原本昏暗的房间照射得无比明媚。她抱着红酒,就着窗前,用力吸吮着阳光的味道,就像日本广告里的主妇一样,在清透湛蓝的光线里,自信而幸福地迎来晾好衣服的休闲时光。 

褚清黎皱了眉,他在窗侧果然看到了对面楼里的几只“炮筒”,他不能任由典子被拍,上去用自己的睡衣将妻子裹紧。于是,他们就在窗前热吻起来。欣欣隐匿在遥远的门前角落里,不怕被拍到,但感觉十分荒谬。因这世界总也不肯理会“真实”。 

次日的网络上,一面热炒皇室是否很快将诞生新的继承人,一面又有声音质疑这样跟踪偷拍的行为,是否已经对他人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干扰?即便是皇室也应该拥有个人隐私等等。 

欣欣不在意这些,有没有个人隐私的清殿下和典子公主,都将为日本皇室诞下“万世一系”的继承人。而她,奈绪子,雷娅,甚至更小的新人如井上?庭,都只能更加小心恭谨地向他们汇报了。 

她好想回去啊! 

眼看就到9月了,欣欣开赛的第一支曲迟迟定不下来。 

媒体已经追着问了几轮,她只能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回应早在计划中。 

见了鬼的计划! 

吉田奈绪子的计划是有的,开赛直挑A级赛,打掉所有能参加的比赛,不图名次,赚取最多的积分。 

井上?庭的计划也是有的,刚刚升组,打B级赛,不温不火往前走。 

佐藤每每瞧着欣欣的脸,总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客套,令得欣欣十二万分的不自在。她也明白,对比这两个后辈,她曾经走过的路,未免太激进了些。 

但她的眼睛里毕竟还放不下这两个后辈。并不是她傲慢,实在是她的对手太强大了。雷娅的四周跳越来越圆熟了,她开始展现出一个成熟运动员该有的魄力、魅力、以及表现力。事实上,她们这些运动员,作为表演者来说,都实在是太稚嫩了。要到了雷娅这样的年纪,才开始摸到了一点点表演的门路,开始将高质量的跳跃融入其中——这是褚清黎一派一贯的坚持,无谓的跳跃只能展现一个运动员强大的肢体力量和技巧,却对感染力毫无帮助,更对观众毫无触动。雷娅是典型的靠技术力支撑着走过了青少年发展期,慢慢成熟起来的对手。比起欣欣或者小樱这样靠个人魅力去征服现场的选手来说,雷娅一旦开始懂得“施展魅力”这件事,将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但毕竟她的年纪上来了。在赛场也稳定地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意即在裁判眼中形成了固有的格局,想要更高的突破是很难的。她和欣欣站在一起,不自觉的,欣欣的光彩自然便掩住了她。 

但另一个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少年,是欣欣无法掩盖的。甚至,是欣欣有些敬畏的。 

皮耶塔终于要和欣欣同场竞技了。再怎么阻止都好,今年总还是要碰面了。 

佐藤没有过问欣欣的比赛选择,等她们坐下来核对行程时,她意外发现这位两届冠军竟左躲右闪,在季末才不得不碰撞皮耶塔一次。执行教练掩饰不住讥讽的口吻,打叠着精神和她说英语:“听说去年要不是临时出台了政策,皮耶塔就能打奥运会了呢。是个劲敌呢。” 

欣欣没脾气,她为了奥运赌上了一切,什么后路都没有留,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然,现在手上什么牌都没了。路德维希倒了,名人系名存实亡,国家队对她积怨太深,刘指导手里从来没有培养过欣欣自己的后辈,而皮耶塔,是从8岁起就瞄准过她脚踝的人——是褚清黎的人。 

欣欣那天鼓起勇气敲了褚清黎的门,就没想过全身而退。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诚然,她两块金牌在手,三份代言加身,但依然不能抵消独自一人旅居异国、面对的全是敌人的孤独害怕。她和米什卡视频聊天,开玩笑说自己简直是“昭君出塞羊入虎口呀!”没想到米什卡当场怼回去:“您别逗,您那最多也就是狼入虎口,咬一咬,有赌未为输呢。”她想反击,对方哪容她开口:“再说了,昭君出塞可是嫁了两代君主,困难是有滴,丫鬟也是有滴。您这么孤胆英雄似的就打算入主……”米什卡发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的时候,主动停了下来。但欣欣从来不介意他和自己说什么,深浅都没事,他们是师徒,是闺蜜,是彼此交换暗夜繁花盛景的慰藉。欣欣告诉他:“你说吧没关系的,我依然会去见他,他是我的教练呀!” 

所以她查好褚清黎回国的行程,客气地联络了他的助理,在他应该出席宴会前的早上悄然而至。 

她的挂名教练还没起床。 

助理把他从床里挖出来,简单和他对了行程。得到他准许后便退去了。经过欣欣身边时,助理难得的,微微鞠了一躬,似乎终于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她这个人存在一样,而不是像从前一样视之为空气。 

那只赖床的猫,并不避讳,悠悠然自顾起床洗漱。欣欣也就倚桌等他,顺手拆开了带来的小蛋糕,插好蜡烛,一面自顾哼起生日歌。 

褚清黎穿着睡衣半睡半醒,忍不住笑喷出来:“你又过生日?” 

“嗯哼。”欣欣轻声应着,并不敢瞧他。她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好。要不,先打个招呼?说什么好呢?说“嗨!”太诡异了,他们明明都已经开始聊天了。说“我有事找你。”太示弱了,她从未尝试在褚清黎面前这样暴露自己的弱点。即使是撒娇,也是筑起内心的防线。说“典子出门跑步去了?”她就是在作死。但凡摸得到皇室边边沿沿秘闻的,哪个不知道他们两个从未真正共筑爱巢,从未。婚前,褚清黎在东京没有固定居所,婚后御赐了一间公寓,作为典子的陪嫁。但典子几乎很少离开皇居过来居住。加上清殿下事务繁忙,两人真正做到了“聚少离多”。八卦狗仔们自然要追着新晋红翻天的皇室成员拼了命的挖新闻。 

那么欣欣应该说什么?她的社交才能每每在褚清黎面前失效,此刻果然又卡壳了。褚清黎则自顾挑了支唱片,房间里开始传出动物狂欢节前奏。“哇!黑胶啊!古董啊!”战胜社交压制的,果然只能是真心热爱的东西吧? 

褚清黎依然两眼迷蒙,倒头将自己闷回了床上:“明明下午才有活动,为什么要叫我早起?” 

欣欣后撤半步,观察:“你是不是胖了?” 

对方赶忙将衣襟下摆拉好,调了下手机。音响里的音乐跳转到天鹅之死片段。“黑胶就是个摆设,那是个音响——你这个赛季用这段。” 

“为什么?” 

“不服从教练的安排?”他活动起脖子,眯着眼笑。 

“你是不是可以在各种活动之余多回冰场转转?”欣欣由衷地建议,隔空戳了戳他的肚皮。对方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运动员退役的最大关隘之一,发胖,显然是比其他问题更迫切地摆在这位以形象立身的偶像面前的。但他又不想就此缴械,反将了欣欣一军:“佐藤说你最近四周都没什么进展?” 

“她除了告状还会什么?”她撇嘴。 

“会教你啊。佐藤的一线经验很丰富的,你别总跟她较劲。” 

她瞧不起我呢。欣欣在心里说,她还认定了我打不过皮耶塔呢。她又没有说出口。这也许是她的倔强,只想向他展示自己的美丽与强大,而不是软弱无助的那一面。因他是她的导师,更是她的灵魂归依。 

她始终没有问出皮耶塔的事,可是比赛毕竟还是要打的。训练结束的时候,她在更衣室听到佐藤打电话抱怨:“她可以选择退役的啊!而且何苦跑到我这里?她没有教练吗?” 

佐藤明欺负她不懂日语,可不知道她最近唯一的功课就是疯狂补习日语。欣欣没能听懂她全部囫囵吞枣的口音,但已经能从只言片语和那副口气里读出佐藤的怨气。可又能怎么样?她已经回不去了。 

等佐藤放下电话,她依旧埋着头,收拾好自己的运动背包,对她的执行教练恭谨地鞠躬道别。佐藤的态度倒是软化下来,拦住欣欣告诉她:“你明天过来,咱们讨论下你的选曲。” 

“谢谢您!”欣欣鞠躬,用生硬的日语回应。 

佐藤犹豫了下,又说:“清桑,清殿下,认为你目前的训练太集中在跳跃上了,可以多在滑行上下点功夫了,另外选曲定了,多熟悉熟悉。” 

欣欣点头,没再说什么,依然态度恭谨,道谢而去。她还不清楚褚清黎接下来给她的安排是什么,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她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闯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任人鱼肉。赛场上,门帘起出,那道光明的尽头,竟然还是褚清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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