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凛

编辑：落鱼

明里这么上道，Madame杨岂能get不到，一边感叹：“明小姐真的是聪明人，敲敲头顶，脚板都会响。”一边礼尚往来地说，“少不得还得辛苦您帮我们留神看看，有什么您知根知底好用的人或者机构。我们做PR的，不像其他业务版块，做的好的人必须得足够机智灵光，但足够机智灵光的人又保不齐心眼儿太多，不定哪里就起了歪心思，到哪儿找明小姐这样又聪明又靠谱又实在的人呢。”

这是Madame杨再一次递出橄榄枝了，但明里的心思其实并不在这此，她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始终还有当年那个“你敢和我妈离婚我一定把你以后的好事都搅黄”的坏小孩的影子，所以笑着对Madame杨说：“我看柯董总是对新媒体跃跃欲试，这下好了，直接来了一个新媒体经验丰富的网红了，多么可喜可贺。”笑容里就很有几分促狭。

Madame杨当然知道明里是绝对坚定站斐姐这边的，但她和三十亿lady不同，并不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明小姐您是知道的，我一直严防死守，拦着集团上下尤其是领导层，不要到网上特别是新媒体去作妖。除非开了我，不然这条底线我是不会放松的！”明里就等着她这句话，心下窃喜，嘴上不吝赞叹：“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在这一点上真能管住老板的有几个人！您看那谁、那谁和那谁，手下做PR的难道没有水平？用的服务机构难道不专业？架不住老板自己要出风头、要恰流量、好为人师、不甘寂寞，也就只好焦头烂额地追着到处灭火，还要背不专业的锅。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说的就是您这样的人啊。”

看得出这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十分搔在Madame杨的心上，所以明里又说了一遍。Madame杨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只是运气好，柯董听说听劝。我们做PR的，总是说‘企业文化’、‘企业文化’的，但谁不是心知肚明，这世上哪有‘企业文化’，只有‘老板文化’，老板的文化就是企业的文化，老板的形象就是企业的形象。像柯董，不管怎样大体上还是甘心做个没有存在感的老板，这就真的太难得了。”

“这倒是。”这点明里也不得不承认，“柯董做为老板，确实难得。只在传统媒体上出官方形象这一条，PR这一块儿他就合格了。——这听上去没什么，但真正能做到的老板实在太少。其实做到柯董的位置，能做事不算本事，能克制住做事的冲动，甘心当个‘不做事’的老板才了不起。”

“谁说不是呢。”Madame杨也很感慨，“明小姐您真的是明白人。人在职场，谁不想把手头的事儿做好，谁没有业务上持续精进的心气儿，只要老板和管理层能克制住‘放着我来’和‘待我教你怎么做’的冲动，选好人，把住大局，企业哪有做不好的。就像咱们私下说的，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野蛮生长的时代了，我们高管不怕老板没追求，就怕老板太有追求。”

“只是如今也不比当年，老板没追求还不够，还得老板娘也不要太有追求呢。”明里到底没忍住，点了Madame杨一下。

Madame杨当然懂明里的意思，虽然她进集团的时候，斐姐已经不管事儿了，但她对斐姐的观感一直上佳：“是啊，柯董听说听劝，根子上还是柯太明白事儿，柯太这些年来别说公开发言，朋友圈都不发一条，有几个像她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做得到。老话说得没错，妻贤夫少祸。柯太态度明确了，柯董的工作就好做了，而他们两位的态度明确了，集团其他领导我也就能拦住了。”

明里心下大乐，忍不住火上浇油：“其实夫人们晒晒生活秀秀优越倒也罢了，真遇到有理想有态度有观点有追求的，才是头疼呢。”

“晒生活秀优越都别想！现在的网络环境多么险恶，不知哪句话哪张图就踩了什么雷。就像明小姐您说的，到我们集团的级别，别和我扯争议营销那一套。”Madame杨果然和三十亿lady不同，气氛到了她是真敢说：“我对柯董说过，咱们是做大事的，就不要到网上去与普通人争那些浮面的流量和虚名，这也是变相的与民争利，君子不耻，对企业来说更是不祥。就算万一柯董或柯太真有发自内心的理想追求，要动用实力和资源去实现，哪怕与集团业务不相干，哪怕是当下还有争议的话题，我当然会支持，但咱们做实事、走正道，通过正当途径去推动，把自己和企业藏好，更不要舞到前台去立人设、出风头、博眼球、赚流量。——真正做事的人都知道，所谓‘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如何如何’，特别是在网上和新媒体，根子上都是不是真的为了如何如何，只是为了自己的影响力而已。”

这话让明里都不得不佩服，尤其是“与民争利”这个说法。她一边暗搓搓记下来准备以后拿去忽悠客户，同时起了一点疑心，琦琦如此迅速、自发自觉地抹掉网上痕迹，可能还不全是因为她聪明乖觉，搞不好Madame杨已经给她上过课了。于是一语双关地说：“有杨总在，斐姐即使退出，也能放心了。” 

“其实我……”Madame杨话说出口又踌躇了，改口“我个人的想法呢……”似乎仍觉得不妥，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明小姐作为朋友，真是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