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凛

编辑：落鱼

“我必须再次提醒你，明里，物理消灭不是最好的办法。”阿雅实事求是地指出，“会引来有关部门的介入，然后你就不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说着她又弹了弹C Step监控视频的截图，“这小子，我看给他寄两颗子弹就够了，都不用把他的宠物吊在门廊。”

“他有宠物？”明里一时间也被阿雅一本正经的态度带跑了，然后反应过来，不能置信，“你们——不是！我是说你家青木sama，他们会把宠物吊在门廊？”

阿雅白了她一眼：“我开玩笑的啦，现在哪还有这么干的！难道你没听过这种传闻：某人之所以在MCC被suicided，就是因为恐吓媒体时砍了几个猫咪的脑袋。”

“我没有听说过。”明里骇然，骇然中又带着几分肃然起敬：“但是我由衷地觉得你是越来越有极道大嫂的风范了。”

“我确实在考虑和青木他们合作，开展暴力救助项目。”阿雅居然貌似默默认领了“大嫂”一词，话题更加严肃正经，“我一直在尝试寻找现实中可行且能够规模化持续化的隐性暴力救助途径，然后意识到青木他们的背景和资源很可能是最有效且有利的合作对象。”

“我的天！”明里惊叹，“他这已经不是洗白，是镀金了！”又忍不住提醒，“以他家现在的运作方式和发展思路，当然我不能说你这是与虎谋皮。但以我的经验，同你说实话，公益这一部分，不管是谁，哪怕是斐姐发起或张罗，不管思路多么清晰，纸面的设计多么完善，我也绝不会深度参与。”

“我明白。”阿雅点头，“虽说都是生意，但公益的问题在于，其他生意主要是利用或顺应人性，但公益事业不可避免地伴随着考验人性的成分。”

“是啊，我们目之所见，绝大部分生意出现问题或是走向失败，都是因为遇到了‘考验人性’的瓶颈。这真的是一条铁律：永远不要考验人性，因为它真的经不起考验。”

“可是明里，就像我总是说：我年轻时祈愿世界和平，现在却向往一个将意识形态冲突维持在平衡状态的世界。”“嘿！你可糊弄不了我了！”明里打断她，“老郇告诉我了，这不是你的名言。”“我从来没说这是我的名言。”阿雅笑骂，“但老郇那家伙也是多嘴。”说着她没忍住跑题八卦了一下，“他怎样？有希望吗？”“谁知道。”明里撇嘴，“斐姐不是过去和南南住一阵子吗？我告诉老郇这个时候要忍耐，别贴那么紧，给斐姐一点空间。结果他忍了一周，终于还是找了个什么扯淡的由头追过去了。”

阿雅嗤之以鼻：“男人！他们永远学不会欲擒故纵，如果你觉得他在欲擒故纵，那一定是他没那么爱你。”

“你这是经验之谈吗？”明里斜眼看她，“我看你家阿酱长得就是一张千刀万里追的脸。”

没想到阿雅居然也会谈到男人时微露惆怅：“然而我已经分不清是想要做成那件事，还是为了那个人。”

当然明里知道阿雅不是需要“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人只活在当下”之类泛泛劝慰的人，所以同她清心直说：“你要是真心问我的意见，我会说，‘那个人’没关系，怎么看、什么结果，你都血赚不赔。我们又不是活在小说中，做老大的女人不必有被活埋或是装进麻袋沉进水底的觉悟，顶多被人把你的宠物吊在大门口——反正你也不养宠物。” 

“去你的血赚不赔！”阿雅啐她，“我就知道你永远把颜值放在第一位，你这个浅薄的女人！”

“不然呢？”明里反驳，“除了颜值还有什么是你在别处得不到而只有他能给的？噢！也许还有一些田野调查经验。”

这下阿雅竟无言以对，忍不住笑起来。两人笑过之后，明里又说：“但对‘那件事儿’我仍然持保留意见，你把隐性暴力救助作为研究课题是一回事，你真的要亲自下场去实实在在做公益救助是另一回事儿，而你选择与青木sama这样的人合作，格外是另一回事儿。”

“我何尝不知道呢。”阿雅叹口气，“但还是那句话，年轻时我相信总有正确的方式，去做正确的事情。但到现在，我已经意识到，在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之间，还有千百种折中方案，人类的智慧并不足以选出最优解。即使我们足够幸运，又足够理性谨慎，也只能选出最不糟糕的途径而已。”

“可是阿雅，你是学者。”明里还未放弃努力，“我很清楚对青木sama来说，这是迎合当下舆论环境——虽然我对当下舆论环境也持保留态度，洗白镀金，塑造形象的极好途径，他一定能看明白这一点，也就一定会很热衷。但你其实只需要提供纯理论支持就可以了，实在没有必要太深度参与。”

“把理论支持与实操割裂，也是年轻人才会相信的理想状态。”阿雅摇头，“我以为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明里，要么你又说又做，要么你只做不说，世上没有你只说不做，还能按照你的意图发展的事。”

“这倒真他妈的是血淋淋的事实。”明里闻言呻吟，颇有膝盖中箭之感，“而且确实没有人比我的体会更深。”

“而有些事，如果你未曾看到和听到，未曾亲身接触，也就罢了。”阿雅又说，“但只要你真正触及，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