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忆起那时的夏日。
穿着小花褂子,
蹲在地上,
守着盆,
剥豆。
为了纳凉,
水泥地上洒了水,
深灰的地上
白色的搪瓷盆好像月亮一样发光。
青嫩的豆子从饱胀的豆角里蹦出,
涩涩的,
却扑鼻地清香。
它们的睡床将被细细地切好,晾干,
变成冬天的佳肴。
但冬天还远着。
此时此刻,
夏日的阳光明媚,
院子里的母鸡不停地叫着,
咯咯,咯咯,
像时钟慢吞吞的指针。
此时此刻,
不必乖巧,
不必逗趣,
只是剥豆。
青嫩的豆子蹦进盆里,
当啷,当啷,
像阳光掉进窗户的格栅。
此时的世界很小,
宇宙的边界就是门窗上的纱网,
淡绿的,
在微风里轻轻震颤。
而时间却很漫长,
漫长得盼不见日落。
于是剥豆。
当啷,当啷,
豆子们全都躺进盆里,
慵慵懒懒,
挨挨挤挤,
安安静静。
等一下吧,
再等一下。
姥姥会用粗粗的棉线把它们穿起,
挂在我的脖子上,
像一串珍宝。
2017.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