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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第聂伯河上的银月
二、2019年,乌克兰基辅国立大学教授阿纳托利·彼得·格奥尔吉给中国历史研究者孟岳的邮件留言
2022-11-07

亲爱的孟:


你关于伊凡墓穴的第一篇译稿已经收到,能够认识同时学习过乌克兰语、蒙古语、突厥语与鲁塞尼亚语的学者实在是太少了,感激全能的上帝让我遇见了你。在我们称为“伊凡神父的小屋”的443号坟墓中发掘出的这些信件,它们到底有没有提到我们的研究所需要的关键词?这个秘密多年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现在,得益于你的帮忙,我看懂了神父生平那最后的未送出的信件。信的内容佐证了我的直觉,他和他神秘的哥萨克游医朋友尤里之间关于瘟疫与信仰有着共同的话题和秘密。他谈到了瘟疫大流行的事,以及他们共有的草药配方!

目前我已经通过比对文件,确知伊凡神父曾经在彼切尔洞窟修道院供职于照顾大流行病人的部门,从那时开始,到他移居到地下洞库的安息室内独自度过最后的时间为止,他一共与那个神秘的哥萨克医生通信过24次。24次,这些信件中显然包含了他们关于当时瘟疫大流行的学术交流,他们写下全部药方了吗?他们提到关键的地点、人物、数据了吗?他们谈到修道院收治疗流行病人的具体事项了吗?啊,我们需要的太多太多,为此我们不得不打扰了伊凡神父的安眠(愿他安息主怀)。

去年10月我们在基辅的郊外,徜徉在第聂伯河的高岸上,你指着远处的修道院金顶建筑群对我说过:“人们都说是圣巴巴拉的遗骨保佑了乌克兰人,将黑死病、霍乱与天花挡在基辅的大门外,可是现有的事实证明,是哥萨克人最先产生了免疫,疾病传到他们那里就消失了。圣巴巴拉什么都没做,有可能修道士中的医学生使用了哥萨克人的草药呢?”

当时我不同意。圣巴巴拉是一位特殊的圣女,罗马人一度不奉她做圣女,却将她绘画在西斯廷圣母的旁边随侍。她的遗骸一路东来,在这里安憩至今,守护基辅人远离瘟疫的灭绝。一个被遗忘的、被历史和教廷抛弃过的圣人,我对她怀有莫名的向往和同情,我不允许他人再度否定她的神圣。怀着这样的念头,我与你针锋相对,彻底否定了你的“哥萨克人医治说”——我叫着那怎么可能!即使我是一个哥萨克人的后裔,我也不曾这么想过!但如今发现的信件,或许反倒佐证了你的假说,它们把一个我们哥萨克的祖先牵扯进来了。圣巴巴拉的庇佑下,也许真的发生过浪漫的神迹呢?请谅解我无法完全用你那种全然客观的无神论者的视角去剥开历史尘封的书皮,它们全都黏在一起了,真麻烦啊,那个时代的人啊,什么语言都用一点。我们哥萨克啊,我们是到处奔走的自由人,我们随意使用一切动听的、方便的语言。你看,我们聪明的伊凡神父因着友谊与爱好,也被他的哥萨克朋友小尤里完全带坏了!

相信我,亲爱的孟,我们的研究一定是有意义的。1719年的瘟疫大流行将整个城市都杀死了,让整片的地区落入荒芜,有的要塞只剩下千人。这场瘟疫真的发生过吗?记载很少,即使在医疗与考古已趋发达的今时今日,它也仍旧是隐匿在灰色面纱后的巨大的谜。是否有人与它抗争过呢?他们战胜了吗?他们搞出特效药了吗?我们研究它,还因为一种隐忧:将来,我们的人类社会,真的不会再有这样的大流行病了吗?我看西方已有奇幻小说家建议,完全可以将“天启四骑士”中的“瘟疫”替换成“污染”。你也同意,你说过,污染是全球性的,瘟疫是地区性的。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计划:我要继续发掘那些修道士的墓穴去了。加油!每天都努力工作!

亲爱的孟,请快些翻译剩下的信件吧,我迫不及待要知道更多!等这个关于瘟疫大流行的课题完成,你等着,我就要去寻找我们格奥尔基吉家族的历史了。希望到时候仍有你帮忙。

祝健康!还有,请快点儿翻下面的啊!要抓紧时间。


你着急得不得了的阿纳托利耶维奇

21/10/2019 09:08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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