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凛

编辑：落鱼

三十亿lady看上去倒并不是很像三十亿lady的样子，她圆圆脸，有点胖，头发花白，相貌普通，衣着简朴，除了一块爱彼的朱尔斯，一应配饰全无。但明里知道，以柯氏的规模，做到三十亿lady的位置，还一做就是这么多年，专业水平其实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的资源和运用资源的能力。恍惚听说她在外还有一间律所，当然明面上和她毫无关系，实际却是柯氏的白手套，但这样的谣传多年来止于谣传，也就足见三十亿lady的手段了。

当年柯氏开始向外发展时，也曾外聘国际法学精英保驾护航，结果险些开门揖盗，把有关机构的卧底招了进来。自那以后，老柯就格外欣赏三十亿lady的本土气质，她也投其所好，更加往街道办资深工作人员的形象上捯饬，和明里两人坐在咖啡馆里，看上去就像是进城的大姨被外甥女领出来开眼。

就连她说的话也大姨味儿十足：“明里啊，要我说的话，柯董和柯太也都不年轻了。转眼南南要是结了婚，有了孩子，都是当姥姥姥爷的人了，何必到这个时候了再来较这个真。我们学法的人，从做实习生开始，这种事儿见得不要太多，男人嘛，都一个样儿！柯太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明白。别看柯董这时候恋恋不舍的，真要离了，那他可就太抢手了，要什么样的人没有，还真不一定轮得到那个小bitch。转眼又是一头人家，保不齐还要再生儿育女，那时候柯太不就尴尬了。我和柯太说不上话，明里你不同，谁都知道，柯董和柯太是真拿你当自己人的，这种时候，真心为柯太好，就该劝她不要置气，借这个机会，拿捏住柯董，把牢正房的位置，替自己好好打算，才是正经。别人爱嚼什么让人嚼去，哪一对名流夫妇不是这样，究竟台面上大家只认扯过证的。柯董这些年来，也算是给足了柯太面子，又是少年夫妻相识于微时，又是这么多年一起过来的，做什么平白把个于情于法都立得牢靠的位置，拱手让给别人。”

如果不是事关斐姐，明里几乎要承认她说得相当有道理了，完全不正确，但相当有道理。所以她只是笑笑：“是柯董托您来说这些话的么？”

三十亿lady就叹了口气：“你要说柯董托我呢，那他倒是没和我明说过，但你要说柯董没这个心思呢，我看他究竟还是不想离婚的，人到了这个年纪，集团到了这个规模，谁也不想生出这样的折腾来。”

“那不就结了。”明里冷笑，同时决定和三十亿lady多少说一点实话，顺便再笼络她一下，“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斐姐打算，就像您说的，斐姐多么聪明的人，您的这份心意，她一定是领了的。”就见三十亿lady明显松了口气。明里又说：“但要我看，柯董的意思呢，这个婚是不离也可，离了也行，他其实没有态度，也没有意见。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以柯董的身家地位，人品性情，真要能够全新开始第二春，谁敢说他没有点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斐姐不提，他当然不敢想，斐姐若是肯放他一马，他只怕早就按捺不住心猿意马了。您怎么看我不能越俎代庖，但要我说的话，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大家顺水推舟，各自海阔天空不好吗。”

三十亿lady果然就顺水推舟：“你说得也有道理，明里。要是孩子还小，还能说为了孩子，孩子大了就真的不禁细想，太没意思。”明里和她毕竟没那么熟，不知她的婚姻状况，也就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泛泛而论了。但没有关系，那边顺水推舟，她这边就趁风使尽舵：“您要是真的替斐姐不值，替我们女人觉得没意思，与其和这个稀泥，还不如暗地里替斐姐争取一下，数目字上老柯这边多让让？”

说到这样的关键处，三十亿lady的神情又不同了，眼里精光闪烁，嘴里说的却是：“柯董当然是慷慨的人，但是明里，你要明白，柯氏集团的情况不同，不是柯董一个人能做主的，当然更不是我能做主的，总有太多要交代的方面。”说着她在杯垫上写了一个数字，推给明里，“咱们先不论股权的部分，只说财产分割，我估摸着柯董那边的意思，差不多是这个数字了。”

明里看了看，实话说，老柯确实不是多么刻薄的人，比斐姐写给她的还要高出三成。但只要是写出来的数目字，哪有不讨价还价的道理。既然三十亿lady还说是自己“估摸”，那明里也就不妨替斐姐扯个皮：“您说句公道话，这是不是吃准了斐姐是个体面人，终究会顾全大局。不过斐姐么我倒也不好现在就替她表态，但不是还有南南吗？南南那边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进去？虽说南南已经成年，不存在赡养费的问题，但就像您说的，你们学法的，这样的事儿看得不要太多，万一将来柯董再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老夫怜少子，南南肯定就靠边站了呀。究竟还是当妈的更靠的住，您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