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凛

编辑：落鱼

看样子小谭真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闻言有点傻眼，接着就满心怨愤地反咬一口：“那还是因为你！根子还在你这儿！”说着故技重施，抱着明里的胳膊呜呜呜：“你要对我负责！”

“你出息点儿行吗？”明里嫌弃地把他从胳膊上摘下来，“我看你也有点魔怔了，先给我想清楚，WNTM到底值得不值得你费这个劲儿！”

“嘎？”

明里叹了口气，换上正经说事儿的嘴脸：“谭，我当你是朋友，和你说几句交底儿的话，你既然去了文石，对自己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打算呢？”

“那当然是首席设计师啊。”小谭就这点好，虽然世故圆滑，但骨子里总还保留着一点艺术家的率真和口无遮拦。

“那你觉得文石这样的集团，即使走国际奢侈大牌的路线，真的会用某人那样欧美背景的外籍华裔来做首席设计师吗？”

小谭不说话了，若有所思。旁边的灰头仔虽然看上去中文不大灵光，明里和小谭的语速又快，但还是被他听到了若干只要是混时尚圈，就忍不住会肃然起敬甚至蠢蠢欲动的名词，看向明里的眼神就炯炯起来。

明里倒是很喜欢看到年轻的心蠢蠢欲动的样子——大约是让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又或许是身边日常那只过于死气怪样。但她当然不会教小哥看出自己的喜欢，而是继续给小谭上课：“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别说文石了，就算我要用个平面设计师，也先打听对方的为人处世和合作度，再看才华水平。设计师这种生物，绝大多数才华和好脾气不能得兼，所以遇到个有才华又社会人格完善，有商有量，知情识趣的，谁不当个宝！你是有名气又有本事，但市面上有名气又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文石用谁不是用？捧谁不是捧？你再好好想想他们到底看中的是你哪一点。”

小谭的脸让人不能直视地扭曲起来，充分反应出他内心的扭曲，一边是咂摸过味儿来的释然，一边是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的不甘，别别扭扭又不无哀怨地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该乖乖地让开，顺了人家的意？”

“你已经充分亮出了你的资源运作能力，现在该展示一下识大体顾大局的胸襟了。”明里给他戴高帽子，又凑到他耳边说：“文石可是有设计师进最高管理层的惯例，你就真的只奔着个首席设计师去？现在你给人家让路，难道不是为了将来他们随你挑拣的那一天？”

小谭的脸继续扭曲，一边是控制不住地被明里给他画的远景蓝图吸引，一边是清楚地知道这远景还不知有多么远，继续别扭且哀怨：“画！你接着画！你当我不知道你能把大饼画得有多么圆！”还很是诛心地补了一句，“你当我不知道现在文石已经是你的甲方爸爸了！而你永远站在甲方爸爸一边。”

“那又如何。”明里才不会在意这种大实话呢，“就算站在甲方爸爸的立场，我仍然必须指出，你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而且还是你最擅长的。”说着笑容里掺了一点坏心眼，一半是笑给身边的灰头小哥看，不止一个人说过，她坏笑的时候最有魅力。小谭先着了道：“明里你这坏蛋！你永远知道怎么对付我。”又不甘心，继续骂，“我他妈的除了躺平认怂装孬咽屎，还能有什么选择！”

“你最擅长的难道不是做设计？”明里反问，很有几分语重心长：“索性沉下心来，不管别人怎么抢你的跑道，割你的靴腰，也不管上面怎么一夕数惊朝三暮四，好好地做你的设计，比着朱大小姐的特色和气质，投WNTM这种国际赛道和常驻评委所好。人家卖弄资源、长袖善舞是人家的事儿，设计师最终还是拿作品说话，只要真的是好作品，就算这次不能搭上WNTM的顺风车，你靠着文石那么大的平台，难道还担心没有出路和成绩？何必自己画地为牢？”

“是这话！”小谭愣神，C-Sir先叫好，“明里指的这才是正道。”“我知道。”小谭叹气，一脸又认命又不认命的样子，“我只是纳闷，明明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儿，为什么就搞得这么曲折复杂，又让人憋屈。”

“那是因为你已经是拿薪水的人啦我的谭大设计师。”明里笑眯眯，“而且还是年薪。每一个拿年薪的人都知道，付给你的薪水里只有三分之一是为了你做的事儿，另三分之一是为了你受的气，还有三分之一是为了你做的无用功。”

这下小谭也撑不住笑了：“这还真他妈的是至理名言！”C-Sir还挤兑他：“作为这里唯一拿薪水还是年薪的人，你就给我收着点吧！”说完想起来问灰头小哥一句：“哦，抱歉啊小兄弟，我还不知你是在哪里高就，就把你算上了。”

灰头小哥也很有趣：“我至今还不知道薪水是怎么发的呢，是给一张卡、一匝钱，还是一张支票。”

“你明里姐今晚就让你见识到薪水怎么发。”小谭开了个相当没品的玩笑，但是看在他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明里便也不同他计较，只是踢了他一脚：“去你的！我从来不用金钱玷污人生中宝贵的快乐时光。”

灰头小哥笑着在她耳边说：“我发誓，要多么快乐就有多么快乐，明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