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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度AF1【第二期】

作者:AF1赛事组

伪作
2022-08-16

作者:菠萝头(放浪漫谈队)


(1)

查验员小陈在海关大楼一楼大厅等到了樊老。

下午有个上门查验的工作,因为货物有些特别,空港老师就下放到区海关上门查验。这种货物太过专业,必须要外部聘请文玩老专家来协助。

两个人碰头后,寒暄了几句就出发去查验地。资料显示地址上是一个市中心新式里弄。

因为是老公寓,小陈就事先打电话去问停车位。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性,答复这个点停车一般没车位,二人就把车停在了附近商场的地下,步行去查验的地址。

春入夏的天气有一点点热,二人边步行边聊天。

“做过功课吧?”樊老随身带了把折扇。

“是的,查了,苦瓜和尚。”这个外号让小陈想笑,一笑又热,这个季节穿长袖制服有点难熬,但工作需要不得不穿。

“嗯,石涛的画现在都很少看到了,我也想亲眼看看啊。”

樊老也很高兴。话是那么说,他穿马路还是一点不着急,见着绿灯闪,折扇一拢一拦,自己不走,也不让小陈走。

樊老退休前是国营文物商店书画方面的老专家,专业不用说,人挺和气,查验艺术品及字画方面都会找他来帮忙。审价一般都在港区做好,国外正式采购,通常都配有购物发票,核价不由小陈处理。上门查验的是货物和申报是否一致,靠小陈只能比对照片,实物还是得寻求老专家。

二人走进新式里弄,确实车位极少,路窄,硬要停车行人就很难走路。

他们走到巷底,照地址进了一个铺木地板的小花园,花园里有两把藤椅和一把遮阳伞,看二三楼的装饰风格,像三层都是他家。

一个四十来岁的衣着清爽的中年人早就在等他们了。

他热情地把小陈领进门,室内有些暗,茶几上已经用白瓷茶杯泡好两杯绿茶。大约户外种了好几棵高龄的樟树,巨大的树冠遮挡阳光,一楼客厅没开灯会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却给人奇妙的舒适感,有些隐市的味道。

小陈出示了证件,那个中年人也出示了证件。比对了收件人和那中年人的身份证,小陈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收货人,姓刘。

“您今天特地请假的吧,不好意思,我们上门查验的工作行程有些紧,车都是需要预约的。”小陈看刘先生也像是个上班族。

“是啊,不过还是希望早点查完,就能挂起来了。墙上地方我都空好了。”刘先生指了指墙上的位置。

刘先生请他们先坐喝口水,但小陈建议还是先看完再喝茶,他们上门一般是这个规矩。空运包裹放在客厅的一张长餐桌上,刘先生就直接带他们过去了,还展示了一下箱子——并未拆封。

展示完毕后,刘先生戴上白手套,拿着美工刀划开封箱胶纸,一层层打开包裹。防水和减震塑料纸松开,最后露出了一个贴封条的锦盒。

刘先生轻轻地撕开封条,打开锦盒,手有些颤抖。

这是一幅署名石涛的兰竹图,以挂轴装裱。刘先生将画轴展开,放在长餐桌上,三人围了上去。

石涛善用墨,这是一幅兰竹写意之作,墨色之润和墨色之活令人叹服,水份之清澈和充盈满到了到了令人过目难忘的程度,即便是小陈这样的外行也能看出是书画中的精品。

小陈例行地比对照片、核对尺寸,问问题。

“石涛的作品在日本很出名,这是我亲戚在从一个民间藏家手里买的,价格还不错,就是比起国外,国内的税还是高一些,不过值得。”

看着这幅兰竹图,刘先生的眼中流露出沉醉之色。

“现在税比以前低了,国家鼓励文物回流嘛。”小陈看了看发票上的货值,算得出这位刘先生本次支付的税金近两百万。

“是啊,好歹是百年以上的文物,关税减免已经省了我一笔了。”

刘先生也不再多说,他的注意力被拿着放大镜看画的樊老吸引过去了。

“我在电视上见过您……”

刘先生走到樊老的对面,“十多年前,那时候有个文物鉴定节目场外采访过您,那个是您吧。”

樊老直起身收起放大镜,“应该是我。我记得就参加过一两次,后来都不参加了。”

刘先生笑了两声,对樊老很感兴趣,“那这幅老师您看怎样?”

“意境和用墨自然是一流……”樊老又弯下腰看。

“那……价格呢?”

刘先生绕到樊老的旁边,把发票给樊老看,是美金标价,刘先生又算了一个人民币数,“这个数,您觉得是贵还是便宜了?”

樊老收起了放大镜,“您买之前应该查过价格吧,如果觉得离谱自然也不会买,对吧?”

“这倒是。”刘先生又笑笑,把发票折了起来,但没走开,像还有什么要问。

他还是问了,“那您觉得真伪呢?”

樊老已猜到他要问这个问题。在他以往的职业生涯中,被人问得最多的就是这类问题——真的假的?

“我说了不算吧,也决定不了什么。现在拍卖会都对真伪免责,就更不要说是从个人手中买的了。”樊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是伪造品?”刘先生开了口就不想放弃。

“伪造有很多种。”

樊老着实有些无奈,“这画笔法上乘,我也看不出是拼接的,但只是粗看了一下。现在造假手段太多,王佐断臂是拼接,找书画名家的家属做题跋以假画保真也有,甚至同一副画鉴定还分为两派,两边都是名家,闹成公案……所以你让我一个人说真假,我说了也不算,对吧?”

话到了这个份上,刘先生再问不出什么,但疑虑加重了,急于需要一句话来平复自己的不安。

“那如果真的是石涛的画,您觉得技艺如何?”他问。

樊老沉默了一会儿。

“幻入空濛,悠然意远,元济和尚的看家本领都在里面了啊……”

刘先生在海关文件上签了字,查验就算顺利结束了。樊老和小陈喝完茶,照旧原路返回。温度比来时更冷一些,有些起风。

“刚你们谈的时候,我查了一下石涛画的拍卖价。虽然这画值普通百姓一套房子,但如果是真,买这个可真不算贵,投资品这几年涨得厉害,他想要卖掉绝对不会亏。”小陈有些兴奋。这是他经手价值最高的艺术品了。

“我还是那句话,也得保证是真画。”樊老说。

“您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过马路又恰逢绿灯闪,但小陈主动不硬穿了,“您觉得这幅是假的?”

“只是怀疑。”

樊老看着马路对面。两个年轻人探头探脑要乱穿马路,警察吹了下哨子,他们又退回去了,“你知道当今仿造石涛的第一人是谁?别看手机。”

小陈放下了去摸手机的手,摇了摇头。

“张大千。”樊老说。

“那个张大千?”小陈的兴奋变成了惊讶,比当初看到这幅画的货值还惊讶。

“嗯,但张大千仿石涛画拍出了比石涛还高的价格,如果是张大千仿的,刘先生买得也不算亏了。”

绿灯变灯之后,樊老打开折扇向前走。

等走到了停车场,樊老发现小陈的表情跟刚才又不一样了。过马路时他一声不响,似乎在思考什么,现在已经完变成了一脸认真。

“怎么了?”樊老问。

“如果是张大千的仿品,货值是对的,但税就不一样了。”

小陈严肃地说道,“不到百年,就不能免税了呀。”


(2)

刘荣坤的经营越来越不顺。

人民币汇率一直在升,纺织品出口利润都被汇率了,人工也在涨,环保三天两头查环境污染,轻纺工厂纷纷移到内地去,但真移到内地,交通又是问题。

他在想转让股份的事,现在终究有些迟了,三钿不值两钿,跟白送没两样。

如果继续开下去,国外客户货款也没以前准时了,还有碰上赖了货款的客户,国际追讨麻烦重重。要想保证资金流,还是得把以前赚得都回进去。

到底是把厂关了,还是索性去内地建个一些新厂?刘荣坤想。

如果把厂关了,儿子英国还得再上两年学,需要用钱。继承家业就不指望了,回来如能找到一份体面工作就已经谢天谢地。可惜这小子偏要学什么英国文学专业,他妈宠他任他去,搞得现在还要为孩子未来的操心。

他看着墙上的字画,想到这两年也是拜汇率提升,这些画终于能碰上一些边,换成以前的美元汇率,怕是自己也只有观望的份。买艺术品是有刘荣坤自己的打算,他本来想着百年之后给孩子房子,按照未来的政策怕是税金不少,但如果是艺术品,不只肉眼可见的保值,还很难认定继承。

但如果不买他们,怕是现在手里也会宽裕许多吧,刘荣坤想。

如果送拍卖行能卖高价,他也是愿意的,但看着拍卖行的那些居高不下的流拍率,还有那些煞有其事的专家摆谱,“先生,你这个可不是大开门啊。”

他又想起了海关查验的樊老头儿,心里上了些火气,说句真的又不会掉块肉,何必嘴巴那么牢,又不是让题字做保。

说到底,刘荣坤怨自己没本事,怨孩子没出息。

半年之后的新年,他倒是等来了一个机会——孙老板有些咳嗽,新年就由小儿子单独代他爸来拜年。

孙先生和刘荣坤家是生意伙伴,十多年来供应商和客户的关系,说来也巧,孙家小子和刘家儿子是中学同学。

孙家儿子成绩一向很好,更难得的是脑筋活络,很继承了他们家的那种生意人调性,看起来文质彬彬,涉及到现实利益一分不肯退让。谈生意能谈得你火冒三丈,下次还好意思跟你打招呼,过年来看你,过节都要问好,做生意和做朋友完全两码事。

但如果自己的儿子能有他一半,自己也不至于现在那么难过了,刘荣坤想。

这次由孙家小子代老父亲来,多少也有点继承未来生意关系的意思。照例也给刘家带了个果篮,包的提子、蛇果、火龙果、香蕉什么的……多年来都是这样。

如今大家都时兴吃车厘子了,他家送的还是果篮,看起来一大堆,都是泡货,光有体积分量,不值钱的。

刘荣坤照例款待。

孙家小子也识趣,下午3点来,不打扰午睡也不打算吃晚饭的时间。

“叔叔阿姨,新年好!”

小伙子还带了个女孩子来,进来就介绍是他的女朋友,姓赵。

刘荣坤记得去年他是另一个,去他公司时正好看见,去年那个很时髦,今年这个就朴素多了,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话不多,但一眼也能看出家境优渥的样子。

刘荣坤知道这次有些特别,孙家小子属于能把恋爱和结婚分得很清的人,就跟他家做朋友和做生意分得很清一样。

“文辉没回来?”

孙家小子没见着同学,就问。

“嗯,在那里交了女朋友,女朋友家留他在当地过年了,年后再回来。”

虽然八字没一撇,但刘荣坤还是提一嘴女朋友的事,省得落在下风。

孙家小子听出意思,顺着夸奖,“文辉一直有本事的,我爸早说了叔叔教导有方啊。”

刘荣坤听着舒服,果然孙家小子一会儿拿出一张喜帖,“今年除了拜年,我也是给您送喜帖来的。五月一号,请您务必作为长辈出席。”

刘荣坤哈哈地收下,说着一定一定的话,不知怎么又有输了的感觉。

又扯了几句后,孙家小子说,“刘叔叔,我爸最近也在收字画,上次也跟您聊起来嘛。我爸说这次来您家,如您方便,也让我和小赵看看,顺带学习学习。我爸是外行,跟您还是不一样的。”

刘荣坤是生意场上过来的,孙家小子的话听得明白,但不想把收箱底的那些拿出来,嫌麻烦,就让他看挂在墙上的那些。

孙家小子带着女朋友一幅一幅看过来,在那幅《兰竹图》前停下来了。

“这幅我见过,大风堂名迹里有……”

刘荣坤一听挺高兴,“这是你爸让你看的?”

“没,小赵带我看的。”孙家小子搭了搭女朋友的小臂,“她家里开画廊。”

“原来赵小姐是行家。”刘荣坤对孙家小子又高看了一些。

“我也是家里需要才学,也算是个新手。”赵小姐看起来斯文严肃,一开口还是有些害羞。

“不过后来这幅被收藏家王季迁先生收了,接着再去哪里就不知了,您是从哪里收的?不便宜吧。”孙家小子望着画说道。

“从日本的一位藏家手里收的,光运费保险和税就花了我185万。”刘荣坤得意起来也全盘托出。

孙家小子只发出赞叹的声音,什么都没说了,接着把其他画看完,又说了一些家里生意的事,准小两口就告辞了。

过后半个月,这小子竟然主动打电话来,代他父亲来问——兰竹图能不能割爱。

刘荣坤一口回绝。但回绝了之后,又有些后悔,没立刻挂电话。

对方大约把他的回绝当成了谈判技巧,便又说了很诚意的客套话。刘荣坤忍不住试探他们打算出多少,没想到对方毫不含糊给了一个数字。

“以第一笔货款支付时间往后推算年化8%,您看怎样?”

这小子谈起钱来,又是他家惯有的风格,“精确到天。”

这分明是跟他在谈货,如同之前的设备、纺织品原料一样,简直一模一样。

“跟你爸说,算了吧。”刘荣坤气得差点骂人。

没想到对方真的不谈了,“那我跟我爸说。叔叔再见!”客客气气道别,比刘荣坤还干脆地挂了电话。

但没想到的是年后刘荣坤厂里出了一件大事。

原料仓库电线短路着了火,烧掉了屯着开工的原材料。除了材料短缺,新年本来就人手少,交期赶不上。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烧伤的仓管,虽然程度不高,但也面临医药费的赔偿。另外这一场火势,还把当地镇政府的人给搞上门了,弄不好直接搞停工。

刘荣坤急急忙忙去了当地,谈赶交期谈买材料,供应商和同行都乘机发财,气得饭他也吃不下。最后为了订单不得不妥协,但这一票真是亏得家门都找不到。

他回到家中,进门就直接回卧室躺着,躺到晚上才起来吃了一些泡饭。

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走到了那副兰竹图前,拨通了手机……

不一会儿,那头接通,“叔叔好。”

刘荣坤望着那副画,想起了樊老当时说的那句话——幻入空濛,悠然意远,元济和尚的看家本领都在里面了啊……

“付款第一笔货款时间往后推算年化8%,税算谁的?”

刘荣坤问。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那头意外没有得逞的语气,而是很正经严肃地说道,“算我爸的。”



(3)

孙昱慷是家中小儿子,上头有个哥哥,年长五岁。

他们家从爷爷那辈就做生意,哥哥性格老实,是从小被寄予厚望但又管教过严的孩子,但自小读书社交都是中游。孙昱慷出生后,家中厚望便寄托到了他身上。

后来哥哥大学毕业后考了国家事业编制,家里基本认定了谁来管理企业。

孙昱慷从小跟着父亲,在家办公就跟在旁边,听他打电话、看账本,有时谈生意也带着,自小耳濡目染,大学创业活动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孙昱慷也不是被父母教成这样的,而是真的比一般孩子拎得清。

在工作上,也在个人大事上。

他毕业后先去了一家中型贸易公司实习,把在家里学的在别的公司实践了一遍,等到人家要重用他了,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了。

感情方面也是,他从大学时期开始就谈女朋友。与其是谈,不如大学时期充分满足了他对于异性的好奇心。毕业之后他也谈,基本漂亮时髦,带出去社交绝对长脸的,但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很难忍受徒有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很快交往,又很快分手。说他自私也好,现实也好,他就是过分明白的那种人。

未婚妻小赵是他意外认识的。

有一次他路过古董艺术街,见到了雅致的高级画廊,因为家中偶尔收字画,便一脚踏进去看。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学生气的女孩在和人介绍,从作者的履历到个人风格。而对方明眼看着就是不会买,白蹭解说的那种。

后来又有一次他路过附近,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女孩子,就那家店……进门还是看到那女孩子在接待客人。这次的客人有了意愿,询价仔细,装裱运费,甚至问到了税金。

那女孩子拿了计算器算,计算器不太灵活,算了几次没算清楚,稍有些尴尬。孙昱慷走上前,拿出手机,三两下帮她算了出来。

待客人刷完卡离开,那女孩子跟孙昱慷谢他帮忙,又出示了名片,姓赵名茉欣,是这家画廊的老板。画廊地址下有好几家分画廊,开在几个城市,还有两间分别是纽约和诺丁汉。

孙昱慷夸奖她年轻有为,赵茉欣也谦虚说是家里开的,她是个新手,尚在学习。孙昱慷忽然就多了好感,仿佛因为她身上所少见的“人性”,不是孙昱慷之前交往的玩乐女孩身上懒惰贪婪的人性,而是更为高级温和、属于理想的智人的人性。他拿出了名片,并在名片下方写上了他的手机号。

随后两人就熟悉起来,在孙昱慷发现赵茉欣没男友时,便果断地追求起她。赵茉欣恋爱经验少,不到半年,两人已经发展到了见父母的地步。

这是最容易的那种婚姻,家世相当,时间地点和感情都刚刚好。


从刘荣坤那里转让来的画是孙昱慷亲自拿的。

离开刘宅时,刘荣坤还有些依依不舍。看他充满挫败感的样子,孙昱慷多少有些伤感,便冲动承诺让小赵画廊定制一幅复制品送到府上。如父亲近年所教导的,即便是生意,还是得保留最低限度的人性,哪怕是在最后呈现。

拿回家时,孙家父亲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赵茉欣也过来了。

他们将画挂在书房空出的墙壁上,三人就那么静静看了一会儿。

“茉欣你觉得怎么样?”

孙父问准媳妇,“说实话就好。”

“不拘于法,独成一家,是石涛先生的神韵没错。” 赵茉欣说。

“那真伪呢?”孙父又问。

赵茉欣想了想,“我说不准,但如果要说是伪作也并无不可能,现世也出了一些仿石涛先生的大家,技艺神韵都是十成十像。”

“那照你所说,即便是仿作也一定出自名家。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得到赵茉欣的肯定答复,孙父还是很高兴。

“是的,爸爸。如果是仿作,那这位大家哪怕过去不出名,未来也一定会出名的……” 赵茉欣认真地说道。

孙父对此表示满意。

晚餐之后,孙昱慷和赵茉欣去楼下看装修的婚房。看完之后,孙昱慷把未婚妻送回家又折返回来,再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父亲还开着灯,用放大镜看那副画。

“刚茉欣路上跟我说,可能是张大千的仿作。”孙昱慷说道。

孙父收起放大镜,“如果你爷爷当年能耐得住,不会比大千居士差,总有识货的人,只要能等到。”

孙昱慷没做声,看着那副画,又看了看兰竹图旁的其他两幅小画——它们无一不是以石涛或者张大千仿石涛的名义高价购入。

然而只有他们才知道,它们出自曾经郁郁不得志的爷爷。

当他作为仿制高手存在时,他为世人所认可,并能获得丰厚酬劳,而他要以自己的名头作画时,却被告知价值不高,问津者寥寥。

也正因如此,爷爷在赚取了大量佣金后,才决定放弃作画改行做生意,并通过每一代的运气和努力,有了他们家族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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