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凛

编辑：落鱼

当然，明里回答：“我相信你。”

“新媒体平台和网红圈，有时让我想到T台，或者说模特圈。”明里又说：“无论人们怎样抨击那个圈子的浮华、虚伪、浅薄、男凝、尔虞我诈、道德沦丧，但不可否认，那是世上几乎绝无仅有的，女性占据主导，掌握话语权的领域，女性超模才是真正的王者，男模永远只是陪衬，无足轻重，甚至我认为根本没有男超模这种生物。

“同样，我总觉得，或许网红圈会成为下一个这样的领域，虽然在上一代新媒体平台的KOL里，男性似乎仍是主导。但以视觉引导和快消高频带货为主的网红圈，不管怎么光怪陆离，怎么荒唐恶臭，不管背后是怎样资本的力量与狂欢，必须承认，它给与女性的空间远远大于男性——”

“就是这样！”琦琦难得打断了明里，激动到抢话，“就是这样！明里姐！您真的太棒了！这是我一直在想，却不知怎么准确表达的东西！您说的太对了，说的太好了！就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就是靠让人觉得‘就是这样！说得太好了！’吃饭的！”明里在心里说，但她嘴上说的是：“因为我也是女性。师太说过，但凡女子，同一命运。”

就算琦琦阅读量相当可观，这下也终于暴露了年龄，茫然地问：“师太是谁？”明里笑起来：“我们年轻时几乎奉为人生导师的一位作者，但不知道也没关系，每一代人自有每一代人的‘师太’。”“那么明里姐您就是我的‘师太’！”琦琦热切地说。

明里呛咳起来。

“我说错了吗？明里姐。”琦琦当然是敏感的。

“怎么说呢？有些作者，到后来你就会发现，她的金句、她的作品和她的人生，可以说几乎是完全不相干的。”

“那么，这位作者的人生有缺憾？”琦琦果然是敏感的。

“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家境优渥、年少得志、名利双收，儿女双全，晚景也并不凄凉。噢，对了，还同明星谈过恋爱。”

“这样的人生若还有遗憾，那就是人力所不能为的大遗憾吧。”

从人生的某个时候开始，对于某些话题，明里开始抱持极为坦荡甚至可说是奔放的态度，尤其是在同性之间。用她的话说，整个社会的意识和氛围她无能为力，但至少可以在自己影响力所及的范围内营造出健康开放的小环境，而当更多的人能以更加坦荡的态度对待某些事情时，由此而来的伤害、羞辱、钳制和不公就会更少一些。

所以她颇为肆意地说：“她的人生中唯一让我欣赏的地方，是她在某个时刻，忽然开始在作品中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性癖暴露出来。”正在这时，一直拥堵的道路忽然松动，明里踩上油门，声音轻快，“在她的时代，在性上持开放态度的女性并不少见，但能对性癖持开放态度，如此坦然甚至肆无忌惮地正视自己的性癖并大白天下，实属难得。要到下一个世代，也就是我们年轻的时候，才有一部分女性敢于在某些半公开平台上半遮半掩地袒露和交流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正常合理的性癖——当然，要我说的话，其中大部分人仍然只是附和同好，并非真正暴露自己的性癖。同时我还认为，所谓性癖，就必然不是健康合理的，健康合理的性癖只好算作性需求。”

琦琦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有瞬间呆滞，但她毕竟也是以网红为发展方向的新人类，心理素质过硬，立刻从善如流甚至兴致勃勃地问：“那么，这位‘师太’的性癖是什么？”

明里吹了声口哨：“这就是精彩的地方，精彩到曾让年少无知的我骇笑而近于幻灭。”说着她朝琦琦眨眼，“体毛丰厚，体味浓重，可以让女主把脸埋在胸前、腹部和腋下大力吸嗅。”

琦琦也骇笑，看了明里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道路便从拥堵转为了通畅，明里的心情随之痛快起来，笑着戳穿她的心思：“你可是在想，不知明里姐的性癖是什么。”

“是。”琦琦老实承认，但毕竟年轻，脸有点红。

“我吗？我就从未改变过。”明里坦荡地说，“我不喜欢常规认知里端正的英俊或标致的漂亮，我就喜欢有趣的怪怪的不太正常的样子，那种带点扭曲、变态和神经质的样貌，我永远拒绝不了。”

琦琦忽然咭咭笑：“明里姐，请原谅我，但听您这样的描述，我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是杰克马。”

“你可闭嘴吧你！”明里气得倒仰，要不是正在开车，她都要去踢她或者捅她了。

琦琦仍然笑着往旁边躲，“那您举个例子嘛。”

明里想了想，说了一个名字，娱乐圈里并非一线当红，但仍算是相当有存在感的一位。琦琦恍然：“我明白了，那种有点‘妖换子’的长相，就好像在摇篮里被妖精换过的孩子。遇到变态杀人狂或是扭曲天才的角色，选角导演的首选。”

“老实说，我觉得大家是不是都有点厌倦看他演天才或变态或天才+变态了。”

“听说Netflix又要翻拍汉尼拔，他也是大热人选？”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我劝他——我是说我要是他的经纪人，就劝他别赶这趟浑水，这不是个好主意，没有人要看亚裔面孔的汉尼拔大啖白种人，更不用说有鹤爵爷和麦子叔珠玉在前了。”

“也许Netflix会把汉尼拔魔改成紫夫人的弟弟或儿子？”

“救命！那我都要去洛斯盖图拉横幅抗议了！”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然后琦琦说：“可是明里姐，您要是真的有兴趣，想要认识他的话，岂非分分钟的事儿？”但明里仿佛没注意到她这句话，正笑着反问：“那么你呢？琦琦，你的偏好是什么？”

琦琦的脸又刷地红了：“很抱歉，明里姐。我大概比较无趣，可能会让您失望。”

“说来听听嘛。”明里逗她，“做人要公平，等价交换。”

琦琦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只不过是年少时的意难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