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凛

编辑：落鱼

听到翻译小姐这句话，明里心里一艹，脸上却故作诧异：“谁？妈妈桑吗？”翻译小姐笑而不语，明里只得叹气：“哪位？男士还是女士。”

翻译小姐笑意更深：“明里桑真是幽默。”

“总要确认一下嘛。”

“那么您的回答是？”

“我猜，我并不方便婉拒？”

“明里桑，你我都只是传话的人，婉拒这样的事情，只怕还是得由当事人来做。您说是不是。”

这下明里更确定青木sama果然是尊人物，能请到如此水准的翻译小姐。她索性直说：“你们难道没认出来？那可是阿雅教授，她的身份会不会有些敏感？关注度会不会太高？”

“我猜测，大约是认了出来，才会如此拜托您吧。”明里越直率，翻译小姐说得越婉转，“毕竟如阿雅教授般集美貌、才华和名气于一身的女性，我们又岂能阻止男士们向她致意呢。”话虽婉转，却让明里无从反驳，“至于关注度，您唯独不需要担心这个，没有人比我的客户更懂得暗中行动。”

明里疑心最后一句有威胁的意思，但没有证据，不禁苦笑，“老实同您说，这种case不在我的守备范围，我还真没处理过。”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万事开头难？”

“这句话才不是这么用的呢。”明里无力地嘀咕，“好吧，我也确实有点好奇，所谓的‘致意’，到底致的是什么意。”

翻译小姐微微一笑，转头对青木说了句什么，青木便上前，笑容可掬地和明里握手，小小一只丝绒袋子滑进明里手心。

明里从头到尾云里雾里，又不得不佩服阿雅的镇定——虽然佩服之余不无疑惑。阿雅就这样大剌剌地把丝绒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手心，于是在座四人都看到了那两颗指甲盖大小的鸽血红宝。

明里没忍住吸气：“这是什么古早老派军阀作风？”又纳闷：“不给鉴定证书的吗？”

还是妈妈桑见多识广，拿起一颗在阿雅耳边比划：“正好镶一对耳环，我建议梵克雅宝Vermillon款式，肯定特别适合你。”桌灯小小的一束光恰好打在阿雅手边的酒杯，又折到她耳边和腮角，仿佛用尺画出来一般清晰的小钝角腮骨和薄薄的精致柔软耳垂之间，红宝幽光闪闪，连郇都看得有点呆：“我们阿雅教授是真的漂亮，不愧学院之花。”

阿雅却说：“于情于理，我得分给明里一颗吧。”

明里几乎跳起来：“听听这是什么话！”又反应过来，“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收下？不是吧不是吧……”

“为什么不？”阿雅和妈妈桑异口同声反问，倒把明里给问住了。她张口结舌地指着里间，一时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总不能说“那可是如假包换的暴徒”或者“他英语完全不灵光”吧。

“哎呀哎呀——”妈妈桑打了一下明里的胳膊，就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话似的，“讲道理啊，除了咱们这边，现今哪个赫赫扬扬的国际财团，往上追究，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又洗白了来的？你不一样和人家相谈甚欢？”又说，“你就不要担心语言不通了，阿雅的西语多么好。”

“不是——”明里语塞，下意识地质问阿雅：“你什么时候学的西语？我怎么不知道？”“还用特意去学？日耳曼语族和罗曼语族多么接近，难道不是一通百通。”阿雅非常凡尔赛地反问。明里还没来得及气结，她又把手指竖在唇边，“嘘——这一段值得好好听一听！”

明里这才意识到Echo居然他妈的还在唱，并再次感叹《荒原》真是非同一般的长。这才到第五章《火诫》的开头，大段诗句哼哼唧唧咕咕哝哝不间断地冒出来，可能确实考验唱功——或许还有肺活量和记忆力，但老实讲明里从没听清这里他到底唱的是什么，也未曾起意去查一查。虽然有粉丝将之誉为他演绎《荒原》的最高光时刻，又比作“地底潜行的岩浆与矿脉”，或者“不为人知的黑暗中不为人知的伤口里汩汩流淌的血”，明里听来总觉得更像是在煮粥。

一时间她有点走神，难怪Echo的经纪人总是试图阻止他在人前演这首“封神之作”；又琢磨不知妈妈桑付给他多少，要明里说，他应该倒过来给妈妈桑付场地费才是。显然妈妈桑也不是他的粉，至少并不能如阿雅和郇那样领略他音乐的精妙之处，凑过来同明里闲聊：“你少替阿雅操心，当年她在我这里打工的时候，比这更夸张的礼物收得多了去了。”

“啥？阿雅在你这里打工？”明里明白过来，再次指着里间，不能置信地问，“那种打工？”

“咦？你不知道吗？”妈妈桑掩口，“哎呀，我可是多嘴了。”

“明里又没问过我。”阿雅接话，显然那边场上的煮粥——不对，是高光灵魂时间过去了，她又能分神到这边了，“挺早的事儿了，我都快忘了，那时我还在念本科呢，好怀念啊。”她说着和妈妈桑轻轻碰了碰掌心，相视一笑，居然颇有几分温馨。

明里的脑回路又与她们不同：“你你你有这样的黑历史还敢出来恰流量？”

“什么黑历史？”阿雅白了她一眼，“那是我最早的田野调查好嘛！”

“我看你他妈的就没有不是田野调查的时候！”明里啼笑皆非，叹为观止，“你回头要是睡了青木sama是不是也要说成是田野调查？”

阿雅居然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