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宸
编辑:Azule
因为临时变故,这次斯德哥尔摩世锦赛一变而成为“奥运补赛”。公开训练时选手们只能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气氛,各自努力。曼提斯俱乐部一如既往保持着轻快的波尔卡风格,离得远远的嘲讽着圣·凯莉去年的失败。
而中国国家队却是另一种节奏,整体氛围是紧张活泼严肃认真的,队里永远弥漫着进行曲的高亢,明确而坚定。国家队来的官员选手们行动统一,严肃活泼,根本不和嘉熙这种俱乐部选手混在一起。明舜没有出现,主教练特批他自由行动,不敢打乱他独自设定的节奏。
小乐队已经出国半年,明舜也离开星奇几个月了。曾经每天凑在一起吃喝打闹的三人组终于各奔东西。没有新素材,网上嗑CP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瞬息万变”如名字一样很快便被人淡忘了。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八卦精刘璐开始拷问她。
“也许连友谊都要维持不下去了。”她哀叹。
“小心思乱咯!”刘璐双手一合:“你这样还怎么比赛?他就是故意不理你,扰乱你!”嘉熙一笑,知道大姐姐只是在故意逗她,并不是真认为明舜在搞什么小手段。不过看刘璐正在兴头上庆幸自己:“可以离开大Boss躲两天清净太好了!”倒也替她高兴。
这次莫澜只在最后gala那两天安排了行程,似乎对比赛兴趣缺缺。“上次法国她非要住那么多天,这次打一晃就走,集团最近也没多少事嘛。”刘璐开心到往嘉熙床上一躺,旱地游泳。
斯德哥尔摩曾多次举办过冬奥会或花滑各大赛事,算得上经验丰富,设施齐全,理论上哪怕临期三天改比赛地点,他们也完全应付的过来。然则嘉熙和明舜还是被热身区的简陋惊呆了。这里只有很小一间体操房,连边框都没有的硕大镜面随意靠墙摆放。屋里超过五位选手便伸展不开,大家总是自觉去走廊活动身体,把房间让给即将上场练习、需要对镜调整衣饰动作的选手们。
嘉熙也在走廊里,耳机里照例放的是阿列克谢的专辑。配合着歌声,她瞎编舞蹈当做热身,像个普通美国高中女生一样热烈真诚。迎面,被签证问题困扰了几个月的法国队成员走来。皮耶塔和伊美佳几乎是在看见她魔性舞蹈的第一时间同时发出了“嗤!”的不屑声。她们两个互相瞧了一眼,自然也各自别过头去。
拉贝堤俱乐部一直有“海岸线救生队”的别号,意指很多在其他俱乐部或国家队发展不下去的选手往往会选择拉贝堤。也因此,俱乐部无需去培养小选手,只要努力打捞溺水的成名选手就够了。皮耶塔是如此,伊美佳也是如此,冰舞知名选手法布奥拉·叶斯考特和西奥·梅特林克曾经也跑来过这里训练。所以俱乐部成员间联络十分松散,各自为战。
明天就比赛了,除了皮耶塔和伊美佳提前走了外交通道外,其他成员包括全体教练组都是昨天才到,好歹赶上了抽签,差一点全队重演皮耶塔去年的悲剧。今天只有一天时间适应新冰场了,这可怎么调整状态?嘉熙发现自己在开小差,忙甩甩头,尽量把别人的烦恼赶出自己的脑海。
明舜出现了。他从走廊另一端的转弯处,看似闲闲地摇晃着一瓶水走来。
他在放空。嘉熙知道,这是明舜热身的方式。他很喜欢把自己完全置身外太空的感觉。不过走到跟前,他还是没忘了和嘉熙打招呼。嘉熙应了,见他随手把水瓶放在了长凳上,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自动贩卖机上的同款,忙将自己的水瓶标签撕掉以作区别。明舜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放空自己。
阿廖沙在整个候场区里转来转去,给选手们发餐券和接下来的日程安排。遇到认识的老朋友也会打个招呼:“哈喽!我现在已经在奥委会工作啦!有事招呼哥们儿啊!”嘉熙记得这个二货,看他正逐渐往自己这方向靠过来,一阵恶寒,才意识到明舜应该也是为躲这货才晃到这边来。
突然,转弯处传来一声惊叫和很大的撞击声。这边热身的运动员们不免都走过去瞧热闹,就连屋里的选手们也探出头来。嘉熙也不能免俗,拉着明舜在人堆里瞧——几个工作人员正奋力扶起莱昂妮,另有人飞跑过去,拽了清洁车过来蹲在地上快速擦拭。
“怎么了?”
“好像是滑倒了。”
众语纷纷,嘉熙瞧见莱昂妮滑倒处不远有一个垃圾桶,侧面开口处倒置一只饮料瓶,看起来是谁不讲公德,没有完全将饮料瓶丢进垃圾桶内,遗留了半个瓶身在外面,顺着瓶口,饮料汩汩而下,湿了一地。莱昂妮刚刚练习完下场,还穿着冰鞋,一个落脚不稳,整个人仰面飞起来砸在地上。
“哎这谁这么不像话?”
“顺手吧?不过保洁不给力啊!怎么都没及时清掉?”
“真倒霉!下次走路都注意点啊!”
众语纷纷。
嘉熙不想再看,回头跑回自己的装备处——还好,还是走时的模样。再抬头,皮耶塔同样刚下场还没换鞋,正从不远处向她走来。她脸上似笑非笑,令人毛骨悚然。
自从在星奇修行后,嘉熙感觉自己有了薄薄的“壳“,可以放下恐惧,迎着冷笑轻声回应:“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了。”她几乎要伸出手,去安抚这头产生了应激反应的母狮。
女神依旧高傲仰头,撇出蔑视的冷笑:“你在说什么?“若无其事摘下一只刀套在手里转着。
“古韵飞不是你杀的。我也试过……我想你明白。我不会那么做,你也不会。”
皮耶塔突然转身抬腿,冰刀在嘉熙胸前晃过,瞬间将紧身T恤横切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件保守的运动T恤瞬间被嘉熙饱满的胸部撑出了欧美网红爆款风。“你的技术不行才会质疑我。”女神慢条斯理套回刀套。
嘉熙吓傻了,她摸摸胸口,竟然丝毫无损。贴身T恤,毫厘之间,女神竟掌控自如。她冷笑:“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谋杀?”
“凭你这么努力证明自己谋杀,却没伤到我。”嘉熙挺了挺微凉的胸,越发确认,“但你必须要这么大肆宣称,接受唾骂才会心安吗?你和古韵飞到底什么关系?”
没想到皮耶塔笑了,“也许你就是欣欣说过的,那个接棒的新人吧?”她拍拍嘉熙的肩膀,“别给我们丢脸。”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有感染力。
明舜走回来,看见皮耶塔走远,忙快跑两步上来问:“没事吧?”
嘉熙耸耸肩,当然不忘补充说明自己胸前的“事故”:“刚才去洗手间里勾破了,坏了没带小外套。”明舜呲牙一笑:“穿什么外套?挺好看的。”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扔给她。
又是一阵骚动和一声又长又高的惨叫。
又是大家集体冲过去看热闹。
这一天,注定杀红了眼。
梅里倒在地上杀猪般哭嚎。皮耶塔手持清洁拖把站在一旁还在喝骂:“敢骚扰我?无耻!”
众语纷纷。无人上前。
练习返程后,嘉熙被要求不得离开房间,更不得单人行动。这是一场从未出现过的闰奥运,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轻松惬意的应对。
晚上,刘璐给嘉熙带来能量果汁,告诉她,皮耶塔因为暴力伤害被警方带走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骚扰情节啦!”至于梅里,腰部和脊椎被打伤,明天肯定是不能上场比赛了。
站在今年世锦赛、同时兼具奥运重赛功能的冰场上一步步试探冰面的软硬,嘉熙像往常一样绕场一周,顺便环视冰面情况。爱达的灵魂似乎在嘉熙身上再次活了起来。她从早上便什么都没吃,但她的状态好极了。她知道:“这就是‘闰奥运’,一时一刻也不能放松的比赛。”这就是嘉熙走上的舞台。
去年的夺冠大热门,一退一拘两伤,竟然只剩下了她和明舜这样的新生代。她的眼睛望向远处,不在观众席,也不在摄像机,是更幽微的远处。她想对所有人大喊:世界本来不是那样的。
去年,她的赛服一亮相便立刻炸了锅。肩削背挺,前凸后翘的身材,贴身裹上这一层层流苏蕾丝,像极了笨手笨脚诱惑心上人的纯真少女。
很多舆论批评她卖弄性感,只有以“艳星”闻名的前花滑选手斯蒂芬妮站出来为她说话:“性感难道是错吗?如果我们当真尊重女性,为什么会视女性特征为耻辱呢?很早之前,当我还站在冰场上时,就遭受过同样的攻击。我以为我们已经足够进步了,可以正视人类身体的不同。不只是男女不同,还有个体间的不同。无论瘦削、丰满或者有身体残缺,我们都可以自信大方展示我们的身体。这是天赋的权利!”
“即使是数学家,”嘉熙似乎从虚空里抓到一丝灵感,“爱达同时也是一名女性,而且是堪称美艳的女性。数学,程序,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为什么我们要无视这个事实呢?”
她甩动起流苏,柔媚蚀骨。历经两个赛季的磨合,她与这件赛服已然达成了默契。流苏不再四处乱飞,而是随着她的摆动,几乎完全飞向她想要的方向。虽然经过去年,这件赛服被圆润的身体撑得满满的,她还是很感激米教练并未强制她极限瘦身。此刻流苏抖开,她的身体若隐若现,显得格外饱满流畅。
当然,经过两赛季的磨合,观众和裁判也适应了看她的妩媚动人,不再惊诧于服装的性感度。可当流苏甩起,嘉熙昂首,就像爱达摆弄分析机一样乐在其中,人们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的身体,继而发现:原来单纯只看身体的肌肉线条,也可以很美。
4T稳稳落地。
4Lo稳稳落地。
她只会这两种四周跳,她都做得很好。还有她独特的高难步伐,一气呵成。
自从上一代女单突然福至心灵一样纷纷解锁了四周技能后,手上没有2、3个四周绝技,连入围的门槛都快够不着了。她在曼提斯时便看见梅兰妮一直在没日没夜地练习四周跳。事隔经年,嘉熙的跳跃种类虽然比不上同龄的选手们,至少在完成表达上还算不掉链子。
《数字游戏》是前年全球大热的电影,嘉熙不怕没人理解她的舞蹈,越跳越兴奋,在后半场竟然也维持住了极高的动作幅度和表演热情。
她爱冰上的速度感,爱翩翩起舞,爱肾上腺素快速分泌的状态。这一刻,她只想留在冰场上,一辈子都不离开。
她站定,听见全场欢呼,便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实的。收到四面八方的掌声共鸣,她便明白自己的表演又成了一次。
结束后,她搂住刘指导的脖子上下乱跳,依然没从兴奋中缓过神来。刘指导被她烦的只想快溜,奈何还是要陪坐在KC区。分数打出来,她超过了明舜,和所有人。
K&C区已经很久没有过Kiss或者Cry了。这几年大家都稳定地跳着各种跳跃,对自己的发挥心中有数,分数已经不足以引发额外的兴奋。直到嘉熙用她风流婉转的流苏战胜了冷冰冰的技术狂魔们。她扑在刘指导的怀中,兴奋大哭,不肯离开KC区。刘指导笑叹着,把这丫头拎下台去,丢给了候场区的米什卡。
显然米教练比她还要惊讶振奋,冲过去拥抱她,未经大脑便提议:“下个赛季我们来滑罗拉快跑怎么样!”嘉熙更是像袋熊一样抱住他尖叫着庆祝,“啊啊啊我爱你呀我亲爱的教练!”摄像头从冰场中心一路追来,怼在新任冠军的脸上360度拍摄。米什卡不免有些尴尬,急忙把她从自己身上拔下来,先躲远了。“米教练才不像看起来的那么风流。”她早就和明舜吐槽过。
世锦赛兼“闰奥运”在一片质疑声中结束了。每个项目的成绩都和上一年大相径庭。单人赛的第五名变成了第一,第九名变成了第二,去年因年龄未能升组的小将瓦伦丁今年横空出世夺走了第三名,而去年的第三名却变成了第七。去年的冠亚军更是双双因伤缺席。双人赛的冠军从中国变成了瑞典,冰舞则是比利时夺冠,去年的日本冠亚军和第五名,只有两对维持了二、三名的体面,去年的亚军因重大失误跌出前十。只有团体赛因美国队的综合实力依旧稳稳拿下冠军。
冰迷炸了锅,媒体也坐不住了:如果连续两次同等级别、同等规模、甚至几乎全员不变、参赛节目不变的比赛,结果竟然天差地别,那究竟是比赛本身设计得不合理还是裁判标准可以随意更换?更不要说发生在后场的各种事故更加重了其中“阴谋”的味道。
对此,叶菲姆女士只能回应称:“花滑项目本身就是一项危险而充满变数的运动。经历了百多年的发展,可以说已经发展得非常科学了。但即使如此,随机性还是很强。这我们要承认,也在不断改进。不过今年的变化也说明了我们之前严格规范裁判工作是有成效的。希望经过这一次,可以使花滑这个项目走上更好的路。”
门外,一辆半旧的小轿车停在路边等着明舜。他才拉开车门,就听见后面米什卡大声叫他:“嘿!哪儿去?”
他回头,看见米什卡笑眯眯从场馆阶梯上走下来,走向这辆小车。基本上,明舜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所以他索性大大方方站在原地等米什卡过来,这让米什卡的笑容又分外昂扬了一点。他走到明舜身边,拍着他肩膀问:“回不回来吃晚饭?”
“我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于是“和谁都熟”的米什卡又探头朝车里用日语打了声招呼:“嘿!和也,好久不见。”
眼见着车里的眼镜大叔朝米什卡回了个:“喔嘶!”就算听不懂,明舜也知道这是关系极亲近的两个人在相互问好。一瞬间,他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米什卡是不是参与了你的计划?”在见到清殿下的那一刻,在无数他急于知道答案的问题中,明舜还是选了这个问题作为开场。
“在我和典子成婚前,米什卡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清殿下笑眯眯的,“但他早就不在我这里工作了。”他示意明舜坐下,“今天我很空,可以解答你所有的疑问。”他虽然依旧笑眯眯的,但声音里始终透着疲惫。
明舜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被吓到了,当然不敢坐下。“我以为,我本来确信,这次的奥运冠军应该是我。”
“赛场上永远充满了不确定,有些甚至只发生在一瞬间。”他很耐心,近乎师父对弟子的教导。“也许这就是体育比赛的魅力所在吧?”
明舜不服气,他没办法服气:“如果我相信这种说法,去年就不会和您谈那些了……”
“我倒是认为,年轻人,你可能还没真实了解你即将为之奋斗的世界。”
“那是因为我爆料很没道德?”
“不不不!我再说一次,你还不了解这个世界。不过没关系,今天我有点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
明舜再次咽了口水。他闭上眼,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四个项目的金银铜牌,涉及美国、瑞典、比利时、日本、中国、俄罗斯……起码七八个国家,甚至想不出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他确实不懂。
神开始启发他:“拉贝堤俱乐部这次可称惨败啊!曼提斯还好,一对双人、两个单人都上了奖台。”
原来是这么区分的吗?明舜脑海里纷乱的信息立刻开始整合:曼提斯俱乐部是叶菲姆女士的家族产业,嘉熙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即使现在,星奇和曼提斯应该还是合作关系。那么……他脱口而出:“比利时的冰舞和瑞典的双人都是你的人?”
清殿下点点头,这孩子确实灵透。“去年我放弃了双人和冰舞,因为在我固有的概念里,单人和团体项目没什么争议。小樱在冰舞经营上做得不错,令我麻痹大意。谁想到回头一看,竟然是汉娜和小樱两姐妹手拉手分完了整只蛋糕。一口蛋糕渣都没给我剩下。”他摊了手,指向了小圆桌上备着的丰盛下午茶。“你说,这样的奥运会,办起来可有什么意思呢?”
屋子里暖风开得很足,明舜背上和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从进门始终笔挺站着,腿也有些发软。神瞄了他一眼,笑着邀请:“坐吧?比赛非常消耗人,吃点心吗?”明舜一激灵,赶忙回复:“我还好。我、不饿。”
神便自顾斟了一杯茶,“年轻人,该食欲充沛才对。”他缓缓续上刚才的话:“去年,我做了些调查,才知道汉娜,嗯,叶菲姆女士,她提议的人选是她自己悄悄培养的。”他补充了一句:“包括凯莉。”
这件事,包括那对双人组合,叶菲姆女士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她在发现新人苗子的时候总会立刻热情洋溢地介绍到她名义上的扶持者清殿下眼前,再以种种借口在一两年内将这些“不合格”人才“淘汰出局”。她的态度总是无比积极,寻找着更强大更有潜力的选手,这甚至曾经让清殿下为之感动。直到去年,一直被皮耶塔压制的莱昂妮突然杀出重围,加上其他项目尽皆失手,清殿下才不得不重新理顺所有这些在役选手们的归属问题。
当他将这一切调查结果摆到他“亲爱的小汉娜”面前,汉娜只能尬笑着承认自己“未能及时汇报”的工作失误。“你无需向我交代。”清殿下那时咳嗽着安抚她,“但我要保证这个世界的平衡。”
“你看,”他将下午茶点心架上的四只小点取下来分成两组,“既然汉娜同意了双人和冰舞的冠军归属,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呢?”
明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原来什么都不是。
神又推开其中一组点心里的司康,“单人选手我们都默认莱昂妮是个好选择。但她气势太盛,如果连续两年被她拿下如此重量级的冠军,她将变成一个很难驾驭的隐患。”
“所以……你们选择了嘉熙?”明舜的声音开始颤抖。
“所以,你其实根本没必要对莱昂妮下手。”神的笑意更浓了,“不过这样也好,对裁判来说,工作更轻松,更公正,也达到了我们重办奥运的根本目的:肃清裁判问题。”他笑得停不下来,“当然你也没必要去说服皮耶塔对梅里下手。皮耶塔几乎成了这个世界的顽疾,我们不会纵容她的。你看,她一直在训练的拉贝堤俱乐部差一点连参赛资格都没拿到。至于梅里,当然还有你,只能说未来可期。”
“为什么你连自己家的冰舞也要打击呢?”
“那你可冤枉我了!四个项目,日本拿到两银两铜,是历史最好成绩了。小樱做得不错。你看,这次重办的奥运会不是人人都满意的好结果吗?”
明舜终于明白,他从一开始就被放弃掉了。甚至无关他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你总能调查出叶菲姆女士的事的。”他懂了。他自以为靠上了大树好乘凉,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心奔跑撞上树干的兔子罢了。但他不甘心,总还想挣扎一下。“梅里已经21岁了,目前还躺在医院里。而我19岁,正站在您面前。“
果然那个高不可攀的存在又笑了,像走进宠物商店的少女一样露出欢快的表情:“有件事你可能没注意到。雷娅和阿廖沙,算上青年组的话他们已经整整在役20年了。”
“但是……”明舜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他瞬间明白:“他们也是你的人。”
“你19岁,对。升组两年,青年组打了4年。拿到大奖赛一次分站赛冠军,总决赛铜牌,一次奥运第七名。很不错的成绩了。”
“我是奥运铜牌。”他咬着牙顶撞他的偶像。
“裁判是很大的决定因素啊!所以我们才要肃清不公正的人为因素。”眼前这个人说起话来竟然无比真诚,脸不红心不跳。“你才19岁,在赛场上至少还有10年的路好走。急什么?雷娅和阿廖沙就是很成功的例子。”
“我本来以为,你依然保存着一些理想主义……”
“理想主义?理想主义只是一个已离我而去的情人。在我人生的某一时刻,她在我的眼前消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明舜没想到他突然开始文学起来。刚才还咬牙切齿的他好像一拳打进了空气里,劲道消散。最后,他只能再次咽了口水,真诚祝福偶像:“看脸色,您比去年健康多了。祝您早日恢复健康!”
神微微点头回礼:“老毛病了,吃上药就会好一些。”
“呃……我还有一个请求。嘉熙……凯莉·赵,她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就让她单纯快乐地享受这次夺冠,不要告诉她任何事?”
神点头,兴味盎然:“这容易。”
眼镜大叔上前来准备引领明舜出去,明舜看着他,实在不甘心,回头多问了一句:“你看起来跟米教练特别好哎!认识很久了吗?”
眼镜大叔没有回答,领他走出门去了。